林榆点头:“再炒一盘茄子就来。”
本想说一句就走,他俩越说越多, 旁人都看过来, 大声嬉笑起哄:“大川还是一个耙耳朵啊。”
贺尧川笑笑, 不遮不掩道:“嗯, 我夫郎管的好。”
无论村里村外, 男人出门都爱面子,被媳妇管觉得丢脸, 没了男人的威风。或者在外要面子,回到家中再当耙耳朵。
贺尧川这样大大方方承认的,还是少见,孙家三个男人都尴尬笑笑。
“我们家里, 都听媳妇的。”贺尧山站在弟弟面前,也敞声说道。
孙家三个男人干笑,摆摆手说不聊这个,聊聊庄稼地里,一杯酒把话题引开。
灶房里,女人夫郎们凑在一起,外面动静都听见了。孙月华抿着唇不好意思,大山确实什么都听他的,别说吵架拌嘴,眉头都没皱过一回。
杨氏在耳边悄声:“你是有福气的,姑爷疼你,妯娌和睦,公婆都宽和。从前你们没分家,我和你爹还整天担忧,现在可算松口气下来。”
“他们对我都好。”孙月华心里都记着。她没养鸡,婆婆的鸡下了蛋,隔三差五就给她煮一个。屋里半匹布,头上鲜亮的发带是榆哥儿和弟弟送的。大山更不必说,赚的钱全都给她。
有时候自己都在想,这种福气没几个人有。
也不知道是感动还是庆幸,眼角一热就想哭。
周淑云赶紧把人推出去,孙家是客人,不能让客人在灶房忙活。让月华陪爹娘和两个嫂嫂说话。
榆哥儿是自己人,周淑云没客气,让他和溪哥儿洗菜切菜。
“天色晚了,你孙叔一家要在这里住。家中床不够,让你大嫂和孙家嫂嫂睡你和大川的床,余下两张床留给男人们,我带你和小溪去你大堂叔家睡一晚。”
村里就是这样,谁家床不够了,就跑去别家借住,把家里的床让给客人。这还得是关系好的。
林榆嘿嘿笑笑:“大堂叔家人也多,您带溪哥儿去,我去找满哥儿。”
“也行,”周淑云点点头。
桌上。
孙月华贴着杨氏坐,大嫂吴桂枝和二嫂梅秋凤坐右手边,还有两个娃娃。花姐儿是大嫂的女儿,阳阳是二嫂的儿子,两个都才六岁。
孙月华怀了身子,越来越喜欢小孩,捏两块糕点拿给他们。
“拿了东西要说谢谢 ,”吴桂枝教孩子说话。花姐儿有些腼腆,拿了糕点躲她娘身后,小声道:“谢谢姑姑。”
孙阳阳一把抓过糕点,跑到她娘面前。桌上有烧鸡和杂卤,梅秋凤筷子没听,把肉都夹进碗里,素菜一样没动。
被发现,她悻悻一笑:“孩子饿了,我给孩子夹的。”
杨氏皱眉,瘪嘴瞪她一眼:“小娃娃哪吃的了这么多,放回去,家里没缺你口吃的。”
梅秋风嘴角的笑落下,不情不愿夹一筷子回去,只是鸡腿还留在碗里。
孙月华笑而不语。
头三月稳胎,很多东西忌口不能吃,桌上的杂卤和腊肉一口都碰不得,郎中说对娃娃不好。
杨氏最心疼女儿,看她只挑菌子和笋片,那能有什么滋味。她夹一块烧鸡给女儿。
“鸡肉总能吃,也别太忌口,亏了自己的身子和肚子可不好。”
这块肉多,几乎没有骨头。梅秋凤眼睛一瞟,心思转动:“娘啊,妹妹还缺鸡肉吃?你看后坡上满院的鸡,只怕鸡蛋和鸡肉都吃腻了,日子好着。你看阳阳,前天大夫还说,让他多补补才能长高。”
话说完,她伸手夹一块,塞进孙阳阳嘴里。孙阳阳用手背抹抹嘴上的油,张嘴道:“我还要。”
一旁吴桂枝抬头看一眼,再低头沉默。花姐儿的碗里只有一块鸡肉,一片腊肉,余下都是笋片菌子。
杨氏嘴角耷拉,原本碍着亲家都在,不想闹的不愉快。筷子啪嗒一声搁在桌上,道:“鸡鸭再多,那也是姑爷的弟弟和弟媳的东西,和月华无关。人家心地好,才不愿意和一家人计较,你以为别人该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