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榆和贺尧川继续洒第二次,也引了不少村民来看。
“第一次秧苗太弱, 才要少洒一些,怕草木灰烧根。我看秧苗长的还不错,可以追加第二次肥。”林榆光着小腿踩在田里, 一脚一个泥坑。
贺尧川也弯腰洒,看见水面覆盖一些水草和青苔, 他弯腰扯了扔到岸上, 拿回去切碎给鸡吃。
“余下两亩田, 爹娘他们能忙完。等晚上太阳落山, 我再出去打几筐草,攒着冬天用。现在虽然还早, 一过了夏天,就没新鲜的草了。”贺尧川有计划地说。
养鸡也是很多农家的要紧事, 家家户户都会在春夏的时候攒些干草。要是有那个闲心, 还能挖些野菜回来晒, 人能吃鸡鸭也能吃。
林榆点点头, 他把筐子里最后一把灰扬出去, 这片田就洒地差不多了,这也是最后一道肥。把竹筐放在岸上, 林榆趁着还在水里,又弯腰摸螺。
春季的田螺最好吃,鸡蛋大一个躺在水田里,拿回去放一夜吐了沙, 用辣椒爆炒最下饭。不过这时候已经过季,田里的螺不多。要想吃,还得等秋天。
贺尧川以为夫郎馋这一口,笑着说:“现在太热,你若是想吃,明早我去河里摸,小河里有这个。”
林榆摘下草帽,他把螺放在帽子里,道:“我想拾回去喂鸡,不过河里若是有,也能尝尝鲜。”
秧苗洒肥忙完,之后又是收小麦的事情。他们那半亩麦子不多,总归割卖要人力,还要脱麦粒晒干装仓。
在割小麦之前,能挤出一点闲暇时间。人一闲下来,就想在吃喝上琢磨。林榆和贺尧川不馋,周淑云和溪哥儿也念叨着吃好的。
人不能一味埋头干活,那是要亏了身子的,该吃的时候就要吃。
他俩淌到岸边,用山沟里的清水洗洗小腿。林榆站不稳,贺尧川让他扶着自己,低头用水给夫郎擦洗,擦干净再套上鞋。
看见远处忽然走过来几个村民,有张家两兄弟,还有别家的。他们手上都提着篮子,越靠近他俩,面色越来越局促。
“大川,榆哥儿。你们忙完了?”张家兄弟一个外向,一个内敛,先开口的是张大。两兄弟之前打拱猪的时候就认识贺尧川,都佩服着。
还没等他俩开口,张大就难为情地继续说:“我和弟弟,还有几家邻居凑了三十个鸡蛋。这次多亏了你们,不然我们几家的秧苗就全完了。”
林榆和贺尧川赶紧推脱不收,他们都是举手之劳,没图人家回报什么,只图自己心安理得。
再说,三十个鸡蛋可不是小数目,家家户户能养几只鸡不容易,这些蛋要攒很久。估计几家都舍不得吃,攒着要拿去卖的。
林榆摆摆手:“叔婶,这鸡蛋我们千万不能要。大家同为邻居,互帮互助再正常不过的事,不能为着一点小忙就伸手拿你们的。”
贺尧川也说:“你们带回去,给家里孩子补身体也好。”
可张家兄弟和其他几家都不肯,非得要送出去。旁边一个老妇人站出来,也一脸惭愧道:“就收下吧,这是我们大伙该谢的。其实这次来,也为了别的事。我们看你家还在洒第二次肥,是有什么说法吗?”
她今年已经六十多岁,年纪大的人早撇下面子了,面子不能让庄稼长的更好,面子也不能让她吃饱饭。
林榆没藏着掖着,把洒草木灰的作用和用量都说了。怕几家人搞砸,他还特意叮嘱:“不是什么柴灰都能用,麦秆芦苇杆,还有树叶杂草最合适。”
“像松柏类的树皮和枝叶就不能用,还有山里的麻毒草,也别混进去。若是不小心烧错了,庄稼就毁了。”
大家伙都竖起耳朵听,怕听漏了一点。他们连忙道谢,大中午暑气蒸腾,不好意思在太阳下追问太多。又惦记家里的田,连忙道完谢回去了。
贺尧川忽然半蹲下,拍拍他宽阔厚实的肩膀,笑着回头道:“夫郎辛苦了,上来,你男人背你回去。”
林榆嘴角抽动,被这句“你男人”给逗笑了,他小心翼翼提着鸡蛋,张开双臂扑上去道:“你可接住了,我重的很。”
贺尧川搂着林榆的双腿,毫不费力就站起来,他稳稳地往家走。林榆这点重量对他来说不算什么,最年轻的时候,他和大哥经常比赛抗树,可比轻巧的夫郎重多了。
秧苗这一件事暂时结束,接下来就是等收成。难得闲家,一家人接连三天都没出门。周淑云记挂林榆,坐在阴凉处给他缝新衣裳。林榆捧着脸在旁边看,时不时起身去看看鸡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