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和以前不一样,周淑云嘀咕:“今天早上起来,右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
早上起来心里就不安,也说不上为什么。一看贺长德迟迟没回来,那种不安愈加强烈,她怕贺长德出事,摔了倒了的。他们本就住的远,出了事也没人发现。
林榆安慰道:“娘您别急,今天村里开水车放水,爹应该是耽搁了。”
他话刚说完,贺尧川一脚还没塌出门,贺长德就匆匆跑回来,一脸的着急绝望。
“都完了,村里的水车被毁了,放不出水了。”贺长德黝黑的脸上都是仓皇。他眼巴巴等着,迟迟没看见沟里有水流来,他才跑去看。
发现村里上河的水车旁,十几家人都围着,有人哭哭啼啼,有人破口大骂。
没人看见是谁干的,但都猜测是贾麻子报复。毕竟昨天贾全子家被一把火烧没了,今天贾全子媳妇哭天喊地要找人算账,就发现贾麻子家人去楼空。
孙志安急匆匆赶来,看见被毁的水车,气的一口气憋在胸口,差点倒在地上。他摇摇欲坠指着水车,气喘道:“畜牲啊这个畜牲,快去县里报官。”
他家的田沟也用的这辆水车,村里一半人都哭的不行,可哭有什么用,还不是得想办法挽救。
贺长德愣在旁边,脑袋嗡嗡的,一瞬间大脑空白。他家人口多,就指着三亩水田吃饭。今年要是收成再没了,明天全家人只能喝西北风。
他回过神,才跑回家报信。周淑云脸色都白了,她一时间要拿着柴房去杀贾麻子,那可是全家人的口粮。
贺尧川和林榆虽然也气,却稍微冷静下来,贺尧川道:“如今是打是杀的,也无济于事。该想一想怎么度过这个坎,咱家的水田占着好位置,好在能从山里引水。”
没了水,不至于完全颗粒无收,但减产是必然的。朝廷还要收税,粮税一交,他们一家人明天只能饿着肚子抗过去。
当初分家时,周淑云据理力争,才得了靠山的这几亩水田。虽然没有河,但能从山里的流泉引水下来。
贺长德眼睛又亮了起来,赶紧抓着锄头出门:“那我现在就去开沟。”原先的沟渠要变位置,靠近山里最好。
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周淑云也赶紧跟上去。林榆和贺尧川一边照顾鸡,一边知道轻重缓急,留溪哥儿在家看着,他俩也去帮忙。
而村里别家,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好几亩的田,他们只能从河里取水,这也只是杯水车薪。各家各户都筹钱修水车,再快也得五天时间。
是在没法子的,只能把希望寄托老天,盼望下一场大雨。但三天过去,一点雨也没下。田里的稻叶已经卷边枯黄。
孙志安家的田也一样,他这几天心力交瘁,还要拄着拐杖出来安慰各家:“水车已经连夜在修了,各家也别急。村里水田没遭难的,都帮帮遭难的人家。”
早上他去县里问了一遍,县衙的捕快办事还算认真,却也没抓到贾麻子,不知道躲去什么地方。
更有人找不到贾麻子,要去找贾全子算账的。都是亲戚霸占田地逼的,无论如何也得赔这笔钱。
贾全子一家哪拿的出来,他们房子被烧了,田也干死了,如今谁来找他们要钱,就是把他们往死里逼。
贾全子媳妇坐在地上哭喊,把剪刀架在脖子上嚎:“你们这是想要我们去死了,黑心肝的,等我死了你们也别想好过!”
实在给不出钱,贾全子媳妇也不管了,把贾二狗往外推:“别找我们!都是他爹干的好事,就这一个人,卖给你们了。”
上门讨债的人没办法,讲理的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不讲理的就冲进贾家搬桌子搬柜子,最后能请孙志安来调解。
而这边,林榆和贺尧川光着脚下田。林榆戴着斗笠,用小锄头在田沟里不停挖,脚陷入淤泥,拔也拔不起来。
贺尧川也累的话都不说,只顾着埋头苦干。他和林榆一人一边,暑气在脚下蒸腾,汗水打湿了衣衫。开完田里的沟,他们又去山里。
用竹子做吊杆,将山里的水一起一落往田里引。等引完水,已经是第三天夜里。田里积了一层薄薄的水,引水进度十分缓慢,只能希望支撑到水车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