孺子可“骗”也,林榆满意点头,在孙月化震惊的目光中,获得一碗蛋羹。
“大嫂,我们快走!”林榆把鸡蛋羹放进篮子里,又带上其他饭菜,拉上孙月华赶紧溜走,再晚就该被赵春花发现了。
去田里的路上,林榆和孙月华似乎各自都轻快很多,林榆走到一半停下脚步,打开篮子取出鸡蛋羹,舀一勺送到孙月华嘴边:“大嫂你先尝尝。”
孙月华脚步顿住,看着鸡蛋羹心绪复杂,眼里那点情绪转变为苦涩。嫁过来后当了媳妇,就不是大人了,以前在家里撒娇就能吃的东西,现在只能咽口水忍着,有时候看都不敢看。
她也不是抱怨婆家什么,婆母和丈夫对她实在不错,也偶尔偷偷给她蒸一碗吃,但那之后就要被赵春花骂的狗血淋头,她其实也才十九岁。
林榆看出孙月华的艰苦,拿着勺子凑近:“大嫂你放心吃,这可是贺康安自己跟我换的,她娘也不能说什么。”
孙月华用力点头吃下,掩盖闪烁的泪光,嫩滑的香味在嘴里蔓延,孙月华惊喜一笑:“好吃,比我之前蒸的都好吃。”
“不是比你之前蒸的好吃,是你之前蒸的自己从来没吃过,”林榆说完,自己也尝了一口,顿时心生感慨。上一世他其实不爱吃鸡蛋,因为鸡蛋是稀松平常的东西。来到这里,一连一个月都吃不上肉,一口鸡蛋羹都感觉比肉好吃。
第7章
麦田里的草全部拔完,周淑云扯根藤条把杂草捆了,扔在背篓里压实。小溪哥儿蹲在田间跟着两个哥哥一起,玩玩耍耍也拔了小半块田。
天色有些暗淡,周淑云起身看一眼,大中午起阴风,她有些愁色:“瞧着要下雨,还说等明天把辣椒苗种下去。”
贺长德拍拍身上的土,“不急一两日,春天的雨下不大,我今天去苗圃里看过,辣椒苗和青瓜苗还要长两天。孙叔他们家的牛不是闲着?正好趁下雨把水田犁出来,过几日才好通沟放水。”
一边说一边往岸上走,孙月华和林榆把饭摆在树下的石板上,一盆炒白菜,一叠咸菜疙瘩,一碗杂米粥,便是农户人家最寻常的一顿饭。
今天却多了两样不同的菜,烧螃蟹、鸡蛋羹。
“明天我和爹去田里,叫二弟上山砍柴去,娘和月华也一起去?”贺尧山坐下,接过孙月华拿来的汗巾擦拭,一家人都爱干净,身上脏污吃不下饭。
再说回砍柴,砍柴是体力活,耕犁也是,但妇人夫郎力气小,能跟着一起捡树枝子,如此分配很合适。
周淑云自然没意见,坐下时余光瞥见一碗鸡蛋羹,她直接愣住,似乎不太相信,转头问孙月华:“你奶让蒸的?”
贺家老两口什么德行,周淑云不是不知道,就是刀架在脖子上,也舍不得手里那点东西,全村再找不出比贺家老两口更寒碜人的。
“不是奶奶,这是榆哥儿用螃蟹换来的。小溪和榆哥儿抓了几只螃蟹,康安见了想吃,便用鸡蛋羹和榆哥儿换了一只,榆哥儿说拿来给大家吃。”
山里的螃蟹如何能和鸡蛋羹相比,周淑云脑袋一转,瞬间明白过来,贺康安年纪小分不清好赖,家里老两口又偏心,不肯给溪哥儿吃,这是榆哥儿使的计。
如此一想,周淑云看林榆的目光又多了几分赞赏,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又肯踏踏实实过日子,没见过偷懒耍滑。周淑云活了四十多年,见多了各种人。别的不说,看人眼光毒辣着。
田埂边,林榆往手帕上倒一点茶水润湿,给小溪擦拭身上的泥土,对周淑云眼中的赞许一无所知。
“吃吃吃,大家都吃。家里鸡鸭鹅我们没少出力,该是我们的就是。”周淑云高兴,一人碗里舀了一勺,剩下半碗留给林榆和小溪分。
就连不值钱的螃蟹,一家人都吃的很开心。谁都没意见,蛋羹是林榆换来的,小溪哥儿又是家中最小的娃娃,该他们吃。
孙月华爱吃鸡蛋,虽然嘴上从来不说,却都写在眼睛里。贺尧山把自己碗里的拨给孙月华:“给你,我不爱吃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