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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骨樊笼 第64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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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字时,气定神闲,运腕转指都极其有力,一点都不像92岁的暮年老者。

只不过隔得远,窥视的角度又刁钻,看不出他写了什么。

肖芥子愣愣听着,总觉得这里头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见姜红烛停了不讲,下意识追问:然后呢?

姜红烛说:然后,他吹蜡烛睡觉了,我也就走了呗。屋里有人,我总不能摸进屋吧。

肖芥子很敏感地察觉到了她话里的幽微之处:那屋里没人的时候,你摸进去了?

姜红烛说:是啊。

第二天,人石会有赏石的活动,姜红烛作为无编号人士,没资格参加,就在村里溜达,说来也巧,又溜达到了那附近。

那时候,山乡相对朴实,基本能做到日夜不闭户,那家农户,大人去隔壁打牌,孩子出去玩了,居然内外空敞。

姜红烛心中一动,轻轻松松就摸进了屋。

颜老头的书桌上,一沓子字纸,写的都是无欲.有求这几个字。

再略翻了一下行李,都是老头子的物件,没什么特别的,她虽然做贼心虚,但还是仔仔细细,将一切恢复原样,赶紧出来了。

肖芥子再次追问:然后呢?

姜红烛烦她:没有然后了,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对这号、这人,是有忌惮的,不想多事,我就走啦。

又过了两天,协会四散,大家各走各的,无事发生。

要不是肖芥子突然提到有个店叫无欲.有求,她真能把这事给忘了。

肖芥子面色古怪,定定看了她好一会儿:红姑,你怎么敢的?

姜红烛莫名:什么叫‘我怎么敢的’,我什么事都没做啊。

肖芥子为她着急:你自己说过,你太爷姜大瑞第一次见颜老头的时候,他92岁了,骑了个驴,驴脖子两边都挂着悍匪人头,对吧?

姜红烛没明白:对啊。

肖芥子拍床:一个92岁的老头了,能对付壮年悍匪,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是个功夫高手啊。虽然我是没遇到过这种人,但是人家电视里放过,武林高手,那是会内功的,耳朵不知道有多灵,你翻墙入院,他能不知道?你还凑近去看,他能不察觉?

姜红烛愣了一下。

好像……是有点道理。

好在,事情都快过去四十年了,即便当时年轻、做事欠考虑,也已经是老黄历了。

姜红烛打了个呵欠,等到这么晚,她也困了,想入睡了。

肖芥子越发精神,可见三杯奶茶绝不是白喝的:而且,你第二天,居然又摸进人家房里去了!

姜红烛动气了:又没人看见!四十多年前的事了,你没完没了了还!

肖芥子冷笑:真的吗,红姑,你当时可是山村红人,你自己都说,捧个碗在场院吃个饭,都有人骑在墙头、爬到树上看你,你在村里溜达,确信没人躲在暗中看你?

姜红烛被问住了。

也是,她当时在村里的关注度,不亚于今时的明星出行。

她恼火:看到就看到呗,我什么都没做,一分钱都没拿他的。

肖芥子回答:是吗?你太爷姜大瑞雇了两个青帮的小混混,吩咐他们‘远远跟着’,想看看颜老头是何方人氏,那两个混混不也是什么都没做?总不见得他们为了求表现、主动挑衅颜老头吧?只是远远跟着,最后什么下场?人头挂网兜里了。

对比这两个混混,你也好意思说自己‘什么也没做’?你扶着他、跟他聊天,送他到家门口,翻墙偷窥他,第二天还趁周围没人摸进了他的房间,这叫什么都没做?

姜红烛心口一紧,像是有人在她的心脏上、冷不丁狠狠攥了一下。

她有点茫然:但那老头,什么都没发现、后来就走了啊。

肖芥子咄咄逼人:是吗,你确定吗?会咬人的狗不叫,指不定憋着坏、要在哪阴你呢。再说了,查你还不容易,越查越坏事,查到你太爷是姜大瑞,他做过什么事?他派小混混跟踪过颜老头,这种活几辈子的人最怕什么呀,还不是怕秘密泄漏?

姜红烛僵在了当场,她有整个人被雷轰焦了感觉,鼻端甚至几乎能嗅到自己体内传出的焦味儿。

她想说什么,喉口仿佛被粘连住,发不出声音来,她一直吞咽,手臂发颤,那个布偶娃娃脱手,斜斜躺在了民宿浆洗得洁白的被面上。

肖芥子看出姜红烛不对劲了,几年来,从未见过她这样,哪怕发疯撒泼时,都没现在吓人和悲惨。

红姑?

姜红烛抬头看肖芥子,看不清,像隔了雾,也有可能是因为她在哭,连那只瞎了的眼缝里都渗出泪滴,这还不止,她在出汗,不断出汗,生平第一次知道了汗出如浆是什么意思,很快,前胸后背俱都湿透,连靠近鬓边的蓬乱白发都湿漉漉挂了下来。

她攥住肖芥子的手,语音含糊,不断重复着两个字。

是他。

……

姜红烛出狱之后,委托苗千年,也就是矮子苗老二,查过自家的事。

苗老二是个狠人,因身有残疾,从小被各种欺凌,但他非但没被打趴下,反而越斗越狠,不到一米五的个子,能让膀大腰圆的壮汉听他使唤,足见本事。

所以,查当年的械斗以及自己的入狱,找这人,算是对口对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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