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人员准备收工,嘉宾们也准备回房休息了。
木屋有两层,一共三间卧房,崔建风选了楼下的一间,淮月和凌彻便在楼上,一人一间。
淮月洗完澡回房时,院子里的工作人员都已经撤走,四周也安静下来。
手机信号不好,上面只有几条冯平之前发来的消息,没有什么紧急的事,他看过之后便放到了一旁。
山里的夏夜凉爽,他躺在硬床板上,听着窗外的虫鸣鸟叫,睁眼等着睡意来袭。
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染上的失眠的毛病,前世就极为严重,穿越到现在的身体里也没有改善。
今天的体力消耗很大,身体叫嚣着疲惫,精神却拉扯着不愿沉眠。
山里的夏夜凉爽,他躺在硬床板上,听着窗外的虫鸣鸟叫,不知过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只是或许是因为换了陌生的环境,这一觉他睡得极不安稳。
梦里闪过的画面似乎很远,连声音都像隔了层纱。
一会儿是在高大的府宅里,成群的仆从追着一个三四岁的孩童,小孩被喂得胖嘟嘟的,裹着一件藕荷色的斗篷,像一个小粉团子,跑起来时两颊的肉都在颤。
他迈着短腿跨过门槛,紧跑几步抓住前面男子的衣角,嗓音仍带着稚气:“父亲,你说好了要听我弹琴的。”
男子脚步一顿,转头看向他,高高的身影像一座山:“为父要出门办事,下次回来再听。”
奶团子努力仰着头,想看清男子的表情,却什么也看不清。
画面倏尔一转,光线昏暗的柴房里,一个满身脏污的男孩正抱着手臂缩在角落里。
他看上去约莫七八岁的年纪,脸上蹭了灰,嘴角额头还有淤青,周身都是被人殴打的痕迹,最显眼的却是他手臂上的伤,一大片被烫出来的血泡,大部分都已经破了,看着血肉模糊,十分瘆人。
“小杂种,还当自己是少爷呢?烧个火都烧不好,班主买你回来是吃干饭的?”
一个身材壮实的妇人站在他面前,正操着一口粗哑的嗓音大声辱骂,凶得像是下一刻就会扑上来吃人。
男孩脸上挂满泪水,却不敢哭出声,只能小口小口地给手上的伤口呼气,却半点也止不了疼。
手臂上的疼痛几乎超过了忍耐极限,他疼得突然干呕了一下,因为胃里空着没能吐出任何东西,却激怒了正在破口大骂的妇人。
妇人面色狰狞地上前,拧住他的耳朵用力把他往外面拖……
一声嘶哑凄厉的猫叫像是在耳边炸开,淮月猛地睁开眼,尖锐的耳鸣声几乎刺破鼓膜。
他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下意识伸出左手捂住右侧手臂。
猫叫声再次响起,像是就在门外,离得极近,淮月意识渐渐清明,他努力平复着呼吸,看向门外的方向。
薄薄的门板几乎没有隔音效果,宛若婴儿哭泣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几乎带着回声。
想到小楼里住着的其他人,他从床上坐起身来。
月光透过窄窄的窗户洒进了一点银白,淮月摸黑穿上鞋,借着这点微弱的光轻手轻脚地向门外走去。
木屋年头太久,走动时能听到木板的咯吱声,淮月打开房门,往猫叫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却正好和露台上听见动静转头看过来的人对上眼神。
凌彻手里拿着烟,随意地靠在栏杆上,没做造型的头发蓬松地搭在额上,让他看起来像是躲在阳台偷偷抽烟的大学生。
他只往这边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朝露台外扬了扬下巴:“已经跑了。”
淮月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去,屋外的大树笼罩在夜色里,树冠的阴影里,有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没有了扰人的猫叫声,周围安静下来,凌晨的村庄安静极了,只偶尔传来几声虫鸣鸟叫。
凌彻手里拿着烟,却没怎么抽,隔一会儿往手边的小盒子里弹一下烟灰。
今晚的月亮似乎格外明亮,清凌凌地洒在地上,给不远处的山林都镀上了一层银白,他听着风声,任由思绪漫无目的地游走放空。
淮月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时,他并不感到意外。
“凌老师,虽然之前请经纪人转达过,但我还是想当面向您道谢,谢谢你那天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