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笙妈妈, 我理解您的心情,但作为她们班主任, 我想您对两个孩子可能……她原想说有点偏见,忍了忍,换了措辞:可能不太了解。
迟绛只是性格活泼一点,学习上其实很自觉,也有分寸。她们从高一就坐同桌,两个人互相帮助,对学习其实是促进作用。
只是促进迟绛的成绩吧?闻锦严肃望向严老师:闻笙成绩本来就很稳定。她是来念书的,不是来做慈善帮助同学进步的。
这话说得不好听,没有丝毫人情味,严老师强忍着才不让自己皱眉。她现在有点理解了,裴璟把学生交到自己手里时再三嘱咐让闻笙放松一点,她已经很和自己较真了,给她松松绑反而更好。
严老师也端正身姿,看向闻锦,语气平和,但足够叫人觉得威严:您和我提到的事,我会认真考虑,也会密切观察两个小孩。但是换座位这种事没有那么简单。既然您把闻笙交到这里,我还是希望这一年,在我、您和孩子之间,可以充分信任。
她没把话说得太直白,保持着成年人间的礼貌。但态度已经了然,在班级管理上她有自己的原则,就算是闻笙也不能成为特例。
送走闻锦以后,严老师坐下来整理材料,心里却总不踏实。自带着水杯和茶包去高二学部找裴老师,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讲给裴璟,想要听听她的想法。
喔唷,她们两个现在又坐同桌了呀?真好真好。裴璟像得了巨大喜讯,挑挑眉毛:好事呀,不答应就对了。迟绛那小家伙儿总来我班上找闻笙,站门口鬼鬼祟祟的,我叫她进去她还不敢呢。
不敢?严老师推推眼镜,不可置信:迟绛天不怕地不怕的,没少给我闯祸,还有她不敢的事情。
对啊,可扭捏了,说是什么——裴璟抬头瞅着天花板回忆了下,哦,说怕打扰闻笙,还说什么什么额度用完了。好像俩小朋友有个约定,一天只能说10句话。
严老师听了,放下茶杯揉揉太阳穴,止不住感慨:现在的小孩,真有意思。
可说呢。裴璟拿过严老师带来的养生茶包,撕开包装:所以嘛,我们做老师的不用干扰那么多零七八碎琐事。学业都够苦了,家长再不让小孩讲讲话放放松,学生不都憋出心病啦?
把学生送到高三以后,裴璟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闻笙。眼下能替闻笙说几句话,她觉得自己得好好把握机会。
严老师,您这边安抚好家长情绪就算仁至义尽了,余下的事,让小朋友们顺其自然好了。
裴璟笑了笑:高中的很多朋友,都是朝着一辈子去的。家长不懂事,我们该纠正的是家长的思想,而不是把压力给到孩子。
一位老师,坚持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其实并不容易。
尤其面对强势或强权的家长,总有多方压力在催着她们向原本的信念妥协。似乎妥协一下,就万事大吉,无需承受家长责备,也无需承担校方责任。可一旦妥协,就违背了自己的初衷。
其实闻笙妈妈高二时候也没少过来找我,在教育上她挺有自己想法,从成绩上看,她也挺成功的。裴璟手握着茶杯,晃着杯子吹了吹,又抬眼苦笑:但我要是真听了她的话,只对那卷子上的分数负责,我何必在学校里做老师呢?倒不如去机构包装成明星竞赛老师算了,只管讲课,乐得省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