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苏顺闲起身,正准备走过去,便听见里面传来声音,让她进来。
不止苏顺闲听见了,苏静翕亦是听见了。
起身走了两步,转身道,你们两个先在这里,本宫一个人进去便是。
娘娘……听瑶有些担心,想要跟着。
苏静翕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踏步走了进去,拐过转角,一眼便见他正躺在榻上,似乎与往常无异。
臣妾给皇上请安。
起来吧,宗政瑾没有起身,就在那里,不必过来了。
苏静翕收回了想要往前迈入的脚,露出一抹笑容,皇上可还好?
朕好不好与你有何相干,朕的旨意,你也是不听了,是与不是,或是说,你根本没有把朕放在眼里?宗政瑾闭着眼睛,薄唇轻启,一字一字只见凉意。
苏静翕有些委屈,却也知道是自己矫情了,跪了下来,臣妾知错,求皇上降罪。
本就是她有错在先,即便再担心他,但是所犯的罪责却是一样不少,以担忧之名行不义之事,毫无道理可言。
宗政瑾没有如往常那般安慰她,反而对她的认错忽略得彻底,冷哼一声,朕看你是胆子越发的大了,朕宠你,可是让你忘了自己的本份?
一字一句,皆是冷情至极的话语。
苏静翕没有想到,昨晚明明还是好好的,不过一晚不见,今日便彻底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陌生得让她心惊。
嘴唇蠕动,却是说不出一句话,吐不出一个字。
原来,他的冷情,他的薄性,于自己,亦是一样的。
且这一天,到的这般快,让她毫无准备,措手不及。
传朕旨意,珍昭仪疏悉礼仪,再三出言冒犯朕,禁足三月,以示惩戒。
三个月,应当足够了吧。
苏静翕强忍着泪水,臣妾谢主隆恩。
静了几瞬,宗政瑾挥了挥手,你退下吧。
苏静翕深吸一口气,起身往外走了两步,想到什么,又转身,快速朝他跑去,站立在他的榻旁边,两人四目相对。
跪了下来,想要握他的手,却被他挣扎开了,皇上你可还好?
见他没有回答,扭过头只不理,将手放在他的胳膊上,执拗道,皇上还没有回答臣妾。
宗政瑾在心里叹了口气,朕很好。
说完还不待苏静翕反应,宗政瑾却是起身,朝着另外一边呕吐起来。
整个人看着也没有多少的精神。
苏静翕将身上的帕子递给他,外面苏顺闲听见动静,连忙跑进来,亲自收拾了。
如此皇上还是很好么?苏静翕有些生气,便是病了为何要隐瞒。
宗政瑾没有看她,朕很好。
苏顺闲却是心中酸涩至极,跪了下来,皇上,你便告诉珍昭仪娘娘吧。
你们都给朕走吧,宗政瑾复又躺了下来,闭上眼睛,不想说话。
苏静翕却无法移动步子,在他身边跪了下来,无声的笑了笑,皇上不是让臣妾禁足么,不如便让臣妾在皇上身边禁足吧。
胡闹!宗政瑾厉声道,见她缩了缩身子,心中有些不忍,却还是说道,你先出去吧,别与朕待在一起。
即便自己活不了,可是朕却想要你活着。
天知道,他之前独自一人躺在榻上,有过多少次想要让苏顺闲派人将她叫到身边来,可是当她真的来了,在里面听见她的声音,那一刻,他还是心软了。
他害怕,他舍不得,她还那样年轻,如何能够随着他一道,赴了黄泉呢。
苏静翕越发的感觉不对劲,隐隐能够猜到什么,却又不能够肯定,皇上你便直接告诉臣妾了吧,皇上总说臣妾愚笨,皇上不说,臣妾定是猜测不到的。
天花,宗政瑾冷冷的吐出两个字,复又说道,朕得了天花。
最后一句,亦不知是说给谁听的。
这个朝代,并没有所谓的疫苗防治,若是染上了天花,几乎会是死路一条,没有多少治愈的可能性。
在死亡面前,不论富贵,不论权势,不论金钱,众生皆是平等的。
帝王亦如是。
苏静翕心里一惊,亦不受控制的表现在了脸上,臣妾不相信,为何好好的会得天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