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几人敲门,房门突然从内敞开。
巫灵王从室内走了出来。
他穿着一件银色长袍,长发松散地披在肩后,似流淌的瀑布。腰间缠绕一条宝石链,带扣镶嵌的宝石少去两枚,应该是遗落在房间中。
“陛下。”雪妖们恭敬弯腰。
女仆们束手退到一侧,目送巫灵王穿过走廊,身影消失在水晶廊柱之后。
在他走过时,两侧墙壁反射微光,穹顶的彩绘变得鲜活,似在夸耀雪域中最完美的存在。
这座宫殿是活着的。
漫长的岁月中,它逐渐生出自己的思维,随时能表达出来。在四方王国,这绝对是一件罕见的事情。
荆棘女仆惊诧不已,怔愣在原地。
雪妖们早习惯类似场景,无视走廊中的变化,匆匆向女仆们告辞,追随巫灵王而去。
“陛下,请等等!”
“陛下,长老们即将到来,你不能这样出现!”
对于巫灵王偶尔的任性之举,他们也是操碎了心。
女仆们从恍惚中回神,迅速振作精神,抬手敲响房门。
在得到允许后,推门鱼贯走了进去。
以茉莉为首,女仆们的手中捧起托盘,装有岑青的礼服,搭配的腰带和首饰,以及裁缝们新缝制的手套和斗篷。
房间内光线明亮。
晨风吹起窗纱,带来些许凉意,却不会使人感到寒冷。
一张大床靠墙摆放,床头紧贴墙壁,床柱两侧展开浮雕图案,俨然是一双张开的翅膀。
岑青坐在床边,单手拉开床幔,另一只手收拢衣领。
荆棘女仆目光敏锐,透过敞开的领口,清晰捕捉到一抹红痕,显然,这不是睡眠导致。
“殿下,您昨夜睡得好吗?”茉莉率先走上前,纵然心中存疑,她却什么也没问。只是认真观察岑青的模样,确信他身上的血咒在减轻,也没有毒发作的迹象。
看起来,鸢尾说的都是真的。
她这样想着。
“还不错。”岑青从床上站起身,在晨光下舒展双臂。
他回头看向荆棘女仆,俊俏的脸上绽放笑容,一种少见的轻松,明媚不染阴霾,让茉莉也不自觉微笑。
等她反应过来,已经无法压下上翘的嘴角。
看到岑青的样子,卷丹和鸢尾交换目光,脑海中浮现相同的猜测。但有茉莉挡在身前,她们实在不敢造次。
天晓得这位女仆长有多古板,不允许任何粗俗的字眼污染岑青的耳朵。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等茉莉提问,岑青主动开口。他回到床边,弯腰捞起睡眠不足的雪豹幼崽,单臂托着它,另一只手揉着它的耳朵,遇到雪豹挥爪更加起劲,很是乐此不疲,“我体内的毒在缓解,我想不需要多久就能完全清除。还有我的血咒,一样在消散。”
修长的手指覆上脖颈,回想冰冷的血滑入喉咙的瞬间,他不禁生出干渴。
这种感觉极其罕见。
在昨日之前,准确来说,在饮下巫灵王的血液之前,从不曾有过。
“您与巫灵王……”茉莉看似在纠结措词。这幅模样看得卷丹和鸢尾着急,恨不能代替她开口。
不必她真正问出口,岑青就能猜出她想说什么。
“他在这里睡了一夜。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发生。”岑青放开雪豹,后者竟没有马上跑走,而是绕着他的腿磨蹭,摆明不敢走远。
“只是这样?”
“他给了我一些血。”岑青耸了耸肩,承认心中感到遗憾。
巫灵王比他设想的更加传统。
强势的暴君,表现出克制体贴。
从未想过的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