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短信。
是真正的敲门声。
她一下坐起,心跳一顿,脚踩在地板时还冰凉着。
她没问是谁。
她知道。
她开门的时候,灯没开,只有走廊尽头一盏常亮的感应灯。
David站在门口。
他穿着深色帽衫,拉链没拉,眼神像火一样暗着光。
她刚张口:
Qu’e—
还没说完,他就已经一把搂住她,吻了上来。
不是试探的。
是那种一口气撞进唇齿、呼吸、意识里的吻。
他整个人把她抵在门框上,膝盖卡进她双腿之间,舌头一下顶进她口腔深处。
她还没来得及换气,喉咙就已经被他的气息压满。
他的吻带着急迫、兴奋,甚至是颤抖的力道。
她整个人被贴在门上,连手都不知道该放哪,只能抓着他卫衣的衣角,试图撑住自己。
呼吸乱了,心跳乱了。
她几乎被吻到发晕。
David…她喘了一下,手指拍了拍他背。
他这才缓缓松开,鼻尖还贴着她的鼻尖。
他的唇上还残着她的湿气,眼睛亮得惊人。
Matrack…他低声开口,语气还带着喘。
Ladémoquej’aienvoyée.Ilsl’ontécoutée.Unebo?teveutlaproduire.
——我投出去的那首歌……他们听了。有公司要签下来做了。
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只听到produire这一个词在脑海里跳了几下。
他咧嘴笑了一下,像是个刚抢银行成功的小孩,眼睛都在发光。
Ilsveulentlasortirenvinyle.Unesérielimitée.Enpressage.
——他们想做黑胶。限量版。实体发行。
他笑着,却整个人还贴在她身上。
她看着他脸上的光,那一刻才意识到:
这个吻,不只是情欲。
是一个人从夜里跑来,带着他最无法藏住的喜悦,用一个身体贴近另一个身体的方式说:我得到了它,我想让你第一个知道。
她没说话。
只是抓着他卫衣的手,更紧了点。
像说:我听见了。
她靠在门框上,还没从那个吻里缓过神来。
胸口还起伏着,T恤皱成一团,脖子下方的皮肤泛着微红。
David还贴着她,两人呼吸纠缠,空气里有一种再多一寸就会再干一遍的危险距离。
她张了张嘴,抬眼看他一眼,声音有点哑:
Jepeuxplus…Jesuistropfatiguée.Tuveuxdusexe,vatrouveruneautrefille.
——我真的做不动了……太累了。如果你是想做,就去找别的女人吧。
话说出口,她自己都有点没底。
不是拒绝,是坦白。
David没生气,也没有退。
只是看着她,眼里还闪着光,却一字一句说:
Jesuispasvenupour?a.
——我来,不是为了做爱。
他顿了一秒,又说:
Jesuisvenuteledire.àtoi.
——我是来告诉你这个消息的。告诉你,只有你。
他声音低下来,语气像一颗石头丢进水里,荡开一圈安静。
她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忽然空了一下。
是一种比被操到高潮还更深的空。
她低头笑了一下,自嘲似的:
T’asunebière?
——你家有啤酒吗?
他们最后没有进卧室。
两个人坐在厨房的地板上,背靠着冰箱,David从柜子里拿出一瓶冰的Kronenbourg和一只旧杯子,分着喝。
他拿出那首Demo,连着音响放出来。
音量不大。
音轨一开始是沉稳的低频鼓点,像一只慢慢醒来的心跳。
然后是他录的采样,那些在夜里厨房、楼道、公园风里采下来的声音,像水滴一样被剪进节奏里。
陈白喝了一口酒,头靠在冰箱门上,闭上眼听。
音乐不是那种会让人兴奋到跳舞的。
而是那种只适合坐在地上、脑子半空、脚底冰凉的时候听的歌。
一首只能在深夜分享的作品。
David没看她。
只是看着自己手里的杯子,像一个刚刚下台的鼓手,心还没停。
歌播到中段时,他轻轻说了一句:
Jel’aifaitedansmacuisine,à3hdumatin,enpensantàrien.Juste…lebesoindefairequelquechoseavecmesmains.
——我是在凌晨叁点,在厨房里做的,什么都没想。只是……很想用手做点什么。
她没睁眼,只是淡淡应了一声:
C’estpour?aqu’ellesexistent.
——所以才有这些作品存在吧。
David转头看她。
她的睫毛贴在眼皮下,头发半干不湿,T恤下摆垂在大腿上,手还握着那只半空的杯子。
不是欲望的模样。
是那种只有在深夜可以被相信的安静。
音乐播完的时候,他们还坐着。
没有做爱,没有亲吻。
只是,两个人并排坐在厨房地板上,脚底冰凉,酒味在喉咙里发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