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余术怀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如果他现在能动,恐怕早就站起来动手了。
余逢春笑得更开心了,拉了把椅子坐在床边,翘着二郎腿,施施然开口:
“本来没想告诉你这些的,怕气死你,但他胆子小,我要给他足够的安全感。”
多么冠冕堂皇的一句话,太有责任感了,只有这样的男人才有资格结婚。
如果0166没见过邵逾白杀上杀下,把整个绍齐的贪官用刀洗了一遍,大安阁的台阶都换了个颜色,那它就信了。
余术怀阴沉沉地笑了一声,布满皱纹的脸更显扭曲。
余逢春坐在椅子上,半仰着头往回看:“我还想跟他聊聊,你要看着吗?”
新鲜出炉的“儿媳妇”摇摇头,邵逾白嘴角挂着极其温柔顺从的笑,仿佛面前人就是自己一生中唯一值得珍重的东西,非常刺眼。
他道:“我出去走走。”
“嗯哼,去吧。”
余逢春伸手拽住他的衣领,将人往下带。两人漫不经心地碰了碰嘴唇,邵逾白便转身离开了。
“……我以为你是故意带他来气我,”余术怀嗓音沙哑,“现在看来,是我多心了。”
那样的随意,仿佛这种接触只是他们生活中最没必要展示的一角。余术怀不是个合格的父亲,但他是个足够优秀的控制者,他足够了解自己的儿子。
余逢春向来厌恶旁人靠近,可邵逾白从出现的那一刻起,就始终站在他触手可及的距离。
仿佛他们之间,从来就不存在所谓分寸。
那是需要经年累月的相处和绝对的信任,才能到达的位置。周青曾有机会站一站边角,但余术怀发现太快,出手太及时,将他永远踢出了局。
“我教过你,”余术怀喘了口气,每个字都像在耗尽他胸腔里最后一点空气,“成大事者,最忌感情用事。你这般纵容一个人,是在自掘坟墓。”
余逢春静静听着。
直到余术怀精疲力竭地闭上嘴,他才忽然绽开笑容,眉眼如沾露的兰草,带着锋利的生机。
“我宠不宠他,跟你有什么关系?”他反问,灿然笑意下,他的声音陡然转冷。
“反正无论我会有什么样的结局,你的一生就只能到这儿了。”
你一辈子都只能困在这个房间里。这不是对你的慈悲,而是对你的惩罚。
……
另一边。
邵逾白在走廊里遇见了路过的常狄。
“你怎么在这里?”
常狄的声音听起来很惊讶,因为今天既不是余逢春照例来庄园的日子,也没有人通知常狄他们回来。
“一时兴起。”邵逾白说,同时眼神往主卧的方向看。
常狄马上就明白了。
折腾余术怀已经成为余逢春日常休闲放松的小节目了,庄园上下都知道。
如果某天余逢春过得不顺,确实有可能会突发奇想,自己来庄园一趟。
“那等着也是等着,”常狄盛情邀请,“你要不要跟我去喂狗?”
小土狗长得快,已经从一团只有人手掌大的肉球长成鸡肉肠的形状,余逢春见过一次以后也沉默了很久,仿佛不能相信那根跑起来一扭一扭的鸡肉肠是自己心爱的小狗,最后同意了减肥计划。
邵逾白翻阅记忆的时候确实瞥到过一根白色的东西,想来那就是先生非常喜爱的……狗。
不知为何,邵逾白觉得自己不是很喜欢这个说法。
鸡肉肠,啊不,小狗被养在庄园专门留置出来的一片空地上,狗舍已经建造好,有专门雇佣的人负责打扫照顾。
常狄站在门廊处喊了两声,邵逾白就看见一坨白花花的东西飞奔出来,一边呜呜的叫着,一边往人身上扑。
它真的很渴望常狄手里提着的食物。
而邵逾白站在旁边,困惑地看着狗身上浮现出来的棕色斑点。
他记得之前还不是这样。
鸡肉肠发霉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