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逢春任由他紧张兮兮地摩挲着自己左手的每一寸皮肤,细致探索着上面的每一道伤痕。
等新闻结束,屏幕闪烁倒数的亮光,余逢春忽然开口:“你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邵逾白正在探索余逢春左手掌根位置的一条大约五厘米的伤疤,伤疤来自于一把生锈的铁片,镶嵌在墙壁下方,险些割断他的筋脉。
听见他的问题,他问:“什么反应?”
“你被烧死了,”余逢春盯着屏幕,语气僵硬,“你懂不懂烧死是什么意思?”
余逢春没有对数次死亡做出反应,是因为早在他感受到死亡痛苦之前,系统已经插手帮他脱离,但邵逾白的死是真的死,痛苦一分都没有减轻。
他怎么能那么平静,好像死亡只是水,在他身上流淌而过。
邵逾白平静道:“我接受我的结局。”
被他捧在掌心的手指骤然攥紧,伤痕在光下泛出浅浅的白。
接受自己的结局,所以那么平静从容,可既然如此,为什么还会在噩梦里看到余逢春滴落鲜血的手?
又为什么还对他手上的疤痕耿耿于怀?
余逢春越想越难受,然后又感觉到一点生气,电视也没心情看了,坐起身就要发作。
然而还没等话说出口,邵逾白忽然低下头,在他掌心的细碎伤疤上,留下一个吻。
很轻,却很郑重,柔软的发从余逢春的指尖垂落,蜻蜓点水的一吻。
人是可以感受到爱的厚重和广阔的。
铺天盖地的潮水就此落下,余逢春心里的火焰彻底熄灭。
“好吧。”他手指不受控制地蜷缩,呼出一口气,“原谅你了。”
邵逾白重新把他抱进怀里,用小毛毯包好,像滚玉米卷。
他低下头,在余逢春耳边问:“后面发生了什么?”
他不记得自己曾跟随余逢春去过千万个世界的事情,那只是灵魂融合时短暂亮起的一抹亮光,像钩子一样将记忆短暂勾起,又迅速垂落。
要邵逾白完全恢复记忆,还需要等上一段时间。
余逢春漫不经心地拨弄手指,“没发生什么,我一直在找你。”
他说得随意,可昨夜滴在邵逾白身上的泪还留着滚烫的印子。
那是很苦很漫长的悲伤,所透露出来的意味,远没有余逢春表达的那么轻松随意。
邵逾白意识到什么,低头蹭蹭余逢春的脖子,声音轻而又轻:“你喜欢我了,是不是?”
“……”
余逢春死死盯着自己颤抖的手指,沉默良久,他双手攥紧,咽下一段颤栗的心碎。
邵逾白什么都知道。他想。
“是啊,”他小声承认,觉得自己一生都未必有过这样的怯懦退缩,“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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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弘从车上下来,助理连忙伸手,接住他手上未燃尽的烟。
去除烟味的香水随即喷在他手腕上,高弘吐出一口气,脸色沉郁。
“礼品都备好了吗?”他问。
助理连忙道:“都备好了,已经派人送过去了,王先生的夫人喜欢潭春百合,我专门找人在北欧那边买了空运回来。”
“行,”高弘点点头,“这事要是办成了,以后少不了你的。”
今天晚上的宴会,是前段时间刚回国的小王总,专门为他夫人举办的生日宴。
如今王家的产业基本都在东南亚,与余氏多有牵扯,小王总回来,不管目的为何,余逢春都得拿出态度。
作为他手底下的人,高弘也得费心周全。
往宴会厅的方向走了几步,高弘忽然想到什么,又问:“邵逾白来了吗?”
自从出了陈志远那件事以后,高弘就对邵逾白产生了很深的依赖之情,但凡有余逢春出现的场合,他都要打探一下邵逾白在不在。
好像就算他干了蠢事,求一求这位二把手,也能把命保下来。
比传说中的大嫂还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