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担心他撑不住。”
这个世界的邵逾白,是余逢春所经历过所有世界里,最伤痕累累的一个。
撑着一副若无其事的皮囊,装得唯我独尊,但实际上里子已经烂透了,条条道道的伤口搅得内里血肉模糊,每条骨头缝里都流着血。
余逢春真的有点怕。
因为死亡从来不会有所偏颇,或许主角的运气会稍微好点,但死就是死,无力回天。
即便余逢春想要快速解决问题,也要慎而重之,不能妄自行动。
望着窗外月色如水,一人一统沉默许久,余逢春突然说:“我有点担心。”
他没说自己具体担心什么,0166也没有问,仿佛担心只是一个极其笼统的概念,可以将他没说尽的话全都概括清楚。
[你要小心,]0166只是说,[真的。]
余逢春点点头:“还是循序渐进,帮他温养一下身体再说。”
[好。]
……
只是世事从来不会顺着人们自己的意愿向前,总会有意外发生。
世事难遂。
*
*
数年后,流言悄然而起。
堕月殿已与昔日大不相同,一条贯穿灵脉的溪水自远处奔涌而来,将堕月殿外的大片空地直接贯穿,给魔域最中央的地块,笼上一层灵气朦胧。
花以宁到的时候,余逢春正在喂鱼。
橙黄色的鱼群在平滑如镜面的潭水中,像一幅用明黄点缀的漆画,余逢春漫不经心地撒下一把食,看着鱼群争相抢夺、水花四溅,尔后目光落向在不远处等候的花以宁。
“你平常不会来。”他说。
在魔域数年,花以宁除非不得已,否则不会轻易踏足此处,仿佛担心触犯到什么。
“是,”花以宁没有否认,“本不该来冒昧打扰,只是此事我不能擅自处理,所以特来禀报。”
“说说。”
最近这些年,魔尊一旦闭关,手边事务都是东君在处理,忤逆叛乱之人也是东君在杀,花以宁已经习惯了。
听见余逢春吩咐,他便低声道:“属下手底下的探子前些日来报,说外界又兴起了魔尊是人魔混血的说法。”
余逢春挑眉,盘腿坐在岸边青石上,手指点动水花,由内向外扩散的波浪顿时逆转,水流层生,隐约有白色雾气在潭水上方浮现。
“老生常谈了,”他说,“从前就有许多人这样传言,不足为奇。”
“是,属下也侥幸听到过几次,但这次与往常不同,这次的流言里还说,魔尊身受重伤、无力回天。”
“……”
余逢春点动水面的节奏顿了一拍,双眉紧皱,转头看向花以宁。
花以宁也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如果落在其他上位者耳中,早够自己死八百回了,因此余逢春的目光一落过来,他连半分犹豫都没有,腿一弯就跪在地上,姿态异常恭敬。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流言?”余逢春没跟他计较,继续问。
花以宁踟蹰片刻,一咬牙一狠心,道:“似乎是前仇。”
前仇?
邵逾白来到魔域后没有仇人,因为跟他有恩怨的全被杀干净了,他的前仇必定是入魔之前。
而那段时间,余逢春和邵逾白共有的敌人只有一个&ash;&ash;
玄煞宗。
可那破烂地方不是杀干净了吗?据说连条狗都没逃过。
“消息可属实?”
花以宁大声道:“属下不敢妄言!”
“好,你下去吧。”
……
花以宁退下以后,余逢春盯着水中鱼群看了很久,然后把0166敲出来。
“玄煞宗的人全都死了吗?”他问。
0166已经旁听到了花以宁的汇报:[理论上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