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逾白没有胃口,只吃了两颗果子,见余逢春喜欢,便直接将那几碟菜放到他桌上。
而余逢春则让陈和将提前煨好的汤羹端了上来。
邵逾白一看汤羹,心情瞬间明媚,不管有没有胃口,都很给面子地喝了下去。
……
他们两个的一系列互动落在所有人眼中,可以称得上一句荒唐之极。
堂堂天子,在接见外臣的宴会上,与一个男人举止亲密,这成何体统?
岂不是让朔秦看了笑话?
余逢春能看到几名老臣摇头叹息,也能看到坐在角落里的年轻官员满脸不屑。
百人百态,个个都在意料之中。
只有一个人,引起了余逢春的注意。
那人坐在皇帝左手边的第二席位,已过不惑之年,面容冷硬,一双虎目圆睁,不怒自威,举手投足间颇有军伍风范。
余逢春知道他。
这人姓顾,叫顾佑,祖籍秀州,是先帝御赐的征西大将军,赐封六千食邑。
他有个姐姐,先帝时被封为淑妃,育有一子,是如今的洄王。
可以说,如今朝中虽是万朝玉最得皇上器重,但顾佑的地位,不比万朝玉低。
而值得一提的是,顾佑的女儿嫁给了万朝玉。
他自然也看到了宴会中余逢春和邵逾白举止亲近的一幕,但与旁人不同的是,顾佑并未有一分一毫的情绪流露,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这就有点不正常了,即便是万朝玉在看见那一幕的时候,面上都划过一抹尴尬和不自然,更何况是军伍出身的顾佑?
余逢春盯着桌上的翠玉葡萄,心中闪过一丝疑惑。
……
宴会结束后,余逢春和邵逾白回到大明殿。
夜阑人静,侍从路过时的脚步声轻得几乎听不见。
余逢春踏入内殿,瞧见离开时还空荡荡的桌面上,居然又摆上一桌宴席,三把凳子依次摆好,其中两把挨得近些。
几名宫女正在旁边温酒。
嗅过味道后,余逢春确定是朔秦前些天进贡的宝果酒。
略一挑眉,他问:“还有客人?”
邵逾白“嗯”了一声,没说是谁。
宫女将温好的宝果酒端来倒进杯盏,一股清甜香气自然溢开。
离开歌舞升腾的宴会,宁静祥和如温水一般将人包裹,脑子都清醒许多。
余逢春捧起杯盏尝了一口,心情愉快,对着邵逾白笑。
见他如此,邵逾白的神色也温和下去。
这时,陈和进来通报:“陛下,来了。”
话音刚落,一阵推门声响起,哈勒大摇大摆地走进殿内。
“两年不见,你怎么越来越不中用?”他高声问,“姓万的眼看就要踩在你头上了,你还真把他当师兄了?”
他一边说,一边毫不见外地坐在唯一空着的椅子上,卫贤跟在他身后,想拦他说话,但没拦住,一脸命苦的样子。
邵逾白挥挥手,让他下去。
尔后他道:“不会说话就滚出去。”
“嘿?”哈勒一动不动,招手示意宫女倒酒,“宝果酒都热好了,走什么走?这可是今年头一批,我自己都没尝过。”
说罢,他将倒好的酒一饮而尽,再次让宫女满上。
邵逾白聋拉着眼皮,任由嘟嘟囔囔,半个字不搭理。
旁边的余逢春手里拿着咬了一口的果子,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二人。
原来方才在宴会上,这两个人是装的。
哈勒喝完三杯酒,精神起来,不再计较邵逾白刚才的粗话,认真瞅了他好几眼。
“方才在太和殿灯光太亮,我看不清楚,现在一瞧,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邵逾白掀起眼皮,不冷不淡地说:“寡人无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