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咱家可不能随便说,你要是有本事进宫,自己去瞧吧。”
说罢,他闭上眼睛,显然不再准备理会余逢春。
余逢春也明白他的意思,稍微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更舒服些,马车内陷入沉默。
脑子里,0166发问:[你准备这么进宫?]
“也没更好的办法了。”
余逢春低头拍拍衣服上的灰,发觉这身衣服实在有些不体面,脏得很,不伦不类的,难怪他说自己是乡下人的时候没人否认。
[可你并不懂医术,]0166指出,[你可能会治死人,或者侥幸进宫被发现,然后乱刀砍死。]
余逢春漫不经心:“我还是会一点儿的,而且这不有你吗……不过你注意到没有?”
[什么?]
“我刚才只说我懂医术,并没有显露出半点真才实学,他竟然就直接带我走了。”
[什么意思?]
“一般公宫里向外选人,必定是层层选拔,只找最好的那个,可皇上的妃子病了,这种大事他居然随便在外面拉了一个人就走。”
余逢春语气凝重,“这已经不是不尽心的问题了。”
这说明皇帝下的命令,底下人根本就没准备好好照做。
当阴奉阳违蔚然成风,皇权便岌岌可危了。
从心里叹了口气,余逢春敲敲膝盖,觉得自从进到这个世界,自己整个人都沧桑了很多。
他真的想不通,原先挺好的孩子,温良端肃,亦有杀伐决断之风,一心只想着为国为民,怎么现在长成这样了?
他不过是死了几年,世界怎么能天翻地覆?
果然还是要见一面才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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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公公把余逢春带到一处私宅,先前去查验户籍身份的官兵已经回来了,向王公公点头,暗示查验无误,余逢春身家清白。
从开始到现在没出什么岔子,王公公很满意,带着余逢春走进宅中,已有人在那里等候。
“江大夫,你来看看,”
王公公细长苍白的手指点住站在屋子边角的一个人,“他是什么病啊?怎么治?”
宅子建得很阴凉,室内更是有凉风吹来,余逢春死而复生,身体很弱,不自的就感觉到一阵凉意。
他咳嗽一声,朝着那人走去,注意到随着脚步声的逼近,那人身子哆嗦了一下。
余逢春在病人面前停住。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第一步便是望。
余逢春注意到,病人虽说体格消瘦,但手指上有龟裂和老茧,且骨节粗壮,皮肤黢黑,看得出来是个常年劳作的庄稼人。
只是既然是靠卖力气为生的庄稼人,为何会瘦成这样?
余逢春凑近一些,轻声道:“麻烦您伸出双手,在我面前张开。”
病人不语,只按照余逢春的指示照做。
一双粗大的手在身前张开,伸直手指时,有快而细微的颤动。
一个猜测在脑中浮现。
余逢春伸出两指,按照0166的指示,搭在病人的脉搏处。
脉搏增快非常明显,感受片刻后,他问:“近日是否常有心悸,易出汗,且消瘦许多?”
病人连连称是。
站在远处的王公公满意点头。
“是否容易发脾气?且常呕吐腹泻?”
病人继续应声,看余逢春的眼神已然是看良医的模样。
问到这里,余逢春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收回手,他端正姿态,走到王公公面前,略微鞠了一躬。
“大人,如果我没诊断错的话,这位病人应当是有肝火心虚之症,且不平常。患病时易发怒,常有心悸,体重减轻且易烦躁不安。更有甚者会剧烈呕吐,昏迷。”
王公公笑了一声,尖着嗓子问:“那依江大夫看,该怎么治?”
余逢春咳嗽一声,低声道:“这病不常见,但祖父曾治过许多,依我看,一可施针,二可用药。”
“您说说怎么用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