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没有正常兄妹会这样的。
她这样完美的一个人,这样的家世,这样的容貌,有多少人发自肺腑地爱她,但她这些年从没有谈过恋爱,除了那些虚假的绯闻、炒作,她甚至没展现过对任何人有兴趣。
赵楚耘以前从笑她像个不开窍的小孩,可答案其实早已不言自明。
他们两个人,在这条错位的禁忌之路上已经走出太远太远了。
赵楚耘努力地想要看透自己的心,他想要自由,想要自己的事业,可闭上眼睛,他最想要的其实只有赵楚月。
他真的爱她爱到了这种程度,愿意忽略她的一切缺点,将她做过的所有错事一笔勾销。
夜晚的长白山是如此宁静,夜色如松烟墨一般染过十六峰脊线,赵楚耘抬头,满目星河之间是一轮澄澈的月,在夜空中,与他静静地对视着。
赵楚耘打开手机,把赵楚月的号码解除屏蔽,拨了过去。
铃声只响了一秒就接通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嘈杂,接电话的人更是激动,赵楚月几乎是喊的,大声叫他:哥!你终于接我电话了!
赵楚耘淡淡地嗯了一声。
你去东北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啊!我一直给你打电话你都不接,你知不知道这半个月我——
他打断她:我不告诉你,你不也知道了吗。
我、我不是担心你嘛,赵楚月一下子被拆穿,自知理亏,声音有点弱了下去,而且你还拉黑我……
我没拉黑你,我就是把你屏蔽了。
有什么区别啊,给你发消息都是红色感叹号。她委屈地说。
嗯,那好吧,赵楚耘平静地应下,又问:对了,你几年以前,去过我舅舅家是吗?
电话那头的人不说话了。
背景的嘈杂声音逐渐远去,大概是电话的主人离开走到了某个安静的地方。
你那时候那么不开心,我只是想帮你解决麻烦。她忐忑地开口。
解决的办法就是打断我表弟的腿?
……
赵楚耘的语气过于平淡,平淡到赵楚月甚至判断不出他的情绪,她有点不安,摸不清该用什么态度回答。
本来没打算这么做的,但是后来我又听说,他们一家人小时候对你不好,我想替你出口气,她小心地说:而且我给他们钱了啊,治条腿足够了吧……
你总是这样,赵楚耘无奈地叹气,不是所有事都能靠钱解决的。
我以后不会了。她马上说。
她认错的速度太快太坦荡了,反倒让赵楚耘有些意外,他停了几秒,问:
所以赵楚月,你到底为什么要做这些?
他顿了顿,继续说:为什么要替我解决问题?你不想我工作,不许我和Omega来往,要我一直陪着你,和你住在一起,究竟为什么要这样?赵楚月,你是不是对我,是不是……
他的心跳远没有语气来的平静,那个问题呼之欲出,被他死死地咬在嘴里。
你对我,是喜欢吗?
只要问出口,一切就会迎来最终的答案,为这十年的陪伴盖棺定论。
一口气顶在赵楚耘的胸口,吐不出咽不下,让他头脑发昏,最终又从那个高峰跌落了下来。
他沉默半天,最后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算了,这件事等我们见面再说吧。
赵楚月敏锐捕捉到见面两个字,一下来了精神。
见面?她惊喜地说:哥,你要回来了!
嗯,我买了明天的机票,他说:晚上到,你有空来接我吗?
就是放在以前两人没吵架的时候,赵楚耘也不会主动要求自己去接他的,赵楚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示好的信号吗?
有空!我有时间,我来接你!
她又惊又喜,像怕他后悔似的一口答应下来,赵楚耘隔着电话都能想象出她的表情,也不自觉微微翘起嘴角。
思念的情绪被这一通电话打翻一地,时隔大半个月再听到她的声音,赵楚耘发现自己竟然是如此地想她,甚至恨不得现在就飞回她身边去。
赵楚耘无法预判自己的决定是否真的正确,可唯一能确定的是,这是他现在最想做的事。
电话挂断以后,他就开始收拾行李,这趟出来的东西并不多,只有些夏天的衣服,还有杂七杂八的旅游纪念品,比如两棵人参冰箱贴。
第二天依旧是好天气,赵楚耘办好了退房出门,艳阳高照,视线的尽头是和几天前一样的山景,只是心情却大不相同了。
赵楚月从拒收里被放出来了,一天一夜,他的微信就没消停过,赵楚月先是发了一大堆流泪的动画表情,然后问他的航班信息,最后事无巨细地汇报自己这段时间有多想他。
他们几乎是一秒就回到了从前的亲密状态。
一直到赵楚耘到机场候机之前,只要他微信超过半小时没回复,赵楚月马上就会一个电话打过来。
临近登机,他们最后一次通话,两地航程只有一个多小时,赵楚月说自己这就准备出发去机场了,赵楚耘笑着说好。
登机广播响起,赵楚耘放下电话正准备起身,一个男人却挡在了他面前。
您好,男人的声音很低沉,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问:请问是赵楚耘赵先生吧?
赵楚耘一愣,我是,您是哪位?
想联系您可真是困难啊,他似笑非笑地说: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手上可能有一些您会感兴趣的东西。
赵楚耘盯着他,心里慢慢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
一路上那么无聊,赵先生,我们可以好好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