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去买花的时候,就听出来了你是东北人了。赵楚耘还是忍不住说了。
啊,真的!林千夕惊呼一声,我还以为我的普通话可标准了呢。
他们不都这么说吗,咱们东北人都觉得自己说的是普通话,什么‘我寻思我也妹口音呐’。
他的这一句模仿把林千夕逗得咯咯笑起来,他自己也笑了,两人凑在一起笑了半天才停下来。
但是,你除了口音,其实挺不像东北女孩的,赵楚耘说:太温柔了,走在路上竟然还会被人欺负。
是啊,我爸妈也是这么说我的……她有点泄气:我们家有三个孩子,我下面还有两个弟弟,他们就很健壮爱闹,我从小胆子小,后来分化成Omega,气势就更弱了。
哦,她是Omega。
赵楚耘后知后觉,这或许是他们Beta的通病,因为自己感受不到信息素,所以对周围人的AO性别也不怎么在意。
那你很适合生活在这里,越大的城市法制越健全,全国应该没有比北京更安全的地方了。他说。
所以即使我家里人都不同意,我也努力想要留在这里。
为什么不同意,他们难道不希望你能有更好的发展吗?
林千夕看着赵楚耘不理解的眼神,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我爸妈觉得,我一个Omega不应该跑那么远,我成绩又不好,也没必要非要读大学。她说:当年我是瞒着他们报的志愿,录取通知书下来以后,他们还是不同意我读,因为这个北京的学校学费要比我们本地的贵不少。
我求他们,要是能在开学前赚够第一学期的学费就让我去读,那个夏天我打了四份工,最忙的时候一天就能睡三个小时。
她说这些的时候,语气一点也不沉重,反而有种轻松的感觉,最后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说:还好我最后攒够了钱,不止够了,还多了一些做前几个月的生活费呢,累点也值了。
东北老家,不被待见的家庭,两个弟弟,赵楚耘不由想到了自己早已过世的母亲。
时间过去二十年,这样的事仍在世界上的无数角落默默发生着。
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赵楚耘认真地说:你这么乐观又努力,一定可以在这里留下来的。
谢谢你,赵先生,我会继续努力的。林千夕也笑了。
你别叫我赵先生了,太客气了,叫我名字就行。
那不行啊,那多没礼貌呀!林千夕不同意,她想了想,又犹豫着说:要不…要不我叫你楚耘哥吧,我自己没有哥哥,我还挺想要个哥哥的……
楚耘哥……
赵楚耘觉得这个称呼有种说不上来的朴实和乡土感,再配上林千夕一脸期待的表情,好像年代戏里田垄上朝着自己招手的麻花辫女主角。
可以,你想怎么叫都行。赵楚耘还是笑着答应了。
吃完饭以后,赵楚耘找了个借口去洗手间,把账先结了,这餐厅的价格对他一个工作七八年的人来说并不算贵,但林千夕还是个勤工俭学的学生,他不想给她造成任何负担。
他把那天医院的缴费单据给了林千夕,两千多块,赵楚耘没再推辞,收下了她的转账。
他们离开的时候林千夕才发现他提前结了账,又着急得非要把钱给赵楚耘,两人在店门口争执了半天,赵楚耘说什么都不肯收。
你年纪还小,千夕,真的没必要在钱上和我客气,赵楚耘说,我比你年长很多,你的心意我领了,就当是朋友之前一起吃顿饭,别想那么多。
可是…可是我是想感谢你的呀……林千夕不好意思地说。
我也没什么你这么年轻的朋友,和你吃饭很开心,我也要谢谢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