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碗烧鹿肉确实是用不下的,林雨露连白米都没吃几口,第二碗炖到软烂的鹿肉只扒了几口,剩下了大半碗,眨巴眨巴眼睛,拿出那个药方子给他:这个是今日长公主的府医给的,给御医瞧瞧?
她的府医是有些能耐的,楚浔略认得些药,接过来瞧了瞧,没看出什么问题,便应了一声,抬筷轻敲她碗沿:吃不下?
雨露笑了笑,想把那半碗塞给他:陛下替臣妾吃。
她儿时吃不下东西,碗里若是剩了总要被训斥,久而久之便每次都吃得少了。现下大抵是心里明晰楚浔不会训斥自己,剩了也不怕,还堂而皇之往皇帝那边推。
楚浔接过碗来,觉得她今日用得不少,头一次捡了旁人碗里剩下的,不动声色将她剩下的那些扒进自己碟子里,又给她盛了一碗汤回去:喝了,喝光回内室去,等御医来看方子。
汤几口被她喝光,雨露拿手帕擦了擦唇,起身时忽然凑到他脸颊亲了一下,然后跳下台子往内室跑,掀开帘子后又回神露出半个脑袋笑眯眯看他怔愣的样子。
用膳用多了,她披了楚浔挂在木架上的披风在庭院里走了走,捏着一块点心一点点扔进池子里喂锦鲤,吹吹夜风透着气。
估摸着时辰差不多,瞧见远处连廊里那位御医往这边来,才回身小跑几步推开了内室的门。已宽了衣的楚浔正收拾龙榻上那几本自己翻出来看了一半的话本子,看见她回来,楚浔将那几本放回架子上。
这都是旧年的话本,没什么好看的。
是陛下从前看过的?雨露解了他的披风挂回去,抬手一边打理一边问:鬼神志怪、探案集,陛下爱看这些?
有什么看什么。
有什么看什么?雨露忽得转身,想起自己放在暖玉阁的那些,笑得不怀好意:回宫之后,给陛下送些臣妾爱看的?
你爱看的?楚浔微挑了下眉,语气淡淡:《玉春楼密话》《情挑芙蓉》《蜜香》——
陛下怎么知道!
他被她气急败坏冲过来捂住了唇,敛下眸中的笑意,按下她的手悠悠回答:搜宫搜出来的,你榻上的小柜里都塞满了,这么爱看?
比您这些好看多了!
两人还没闹腾完,殿外宫人终于替那御医通传。楚浔许了人进来,将她按在榻上坐好,将那方子递了出去,道明了来由,问御医是否可行。
这方子确然可行,虽说温和些,但若长年累月的用,也是够了的。御医捏着那方子瞧了又瞧,感叹道:早听闻公主府的那位府医是妇科圣手,倒是没想到用药这般轻巧。
可用?楚浔略放下心。
御医颔首行礼,笑道:可用,恰巧这位御妻怕苦,这药好入口得多。
那去吧,今日她还未用药。
御医告退后,雨露便坐在铜镜前拔了挽发的玉簪。只怪这人不让宫女进内殿伺候,她自己又不会扎几样头发,只能这样简单挽着,连妆都没怎么理。用手帕沾着温水擦了擦脸,便算是洗漱过了。
许是那鹿肉确实滋补,她身上微微发热,解了腰带褪下外袍随意搭在了龙袍上,只穿着里衣爬进龙榻里侧,然后老老实实枕在正坐着闭目养神的皇帝肩上。
陛下,臣妾之后还能去寻长公主吗?
做什么?楚浔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捏住她的手,迟疑了几息才开口:她……
罢了,去吧,她身边有暗卫盯着。
雨露忙从他肩上起来,问道:陛下派人盯着长公主?
不是只盯着她。楚浔拍了怕她的背,像是怕她害怕,缓着语调同她说:哪里都有暗卫盯着,去岁有北境的探子查到皇室有人与北齐有来往,带着勋爵权贵,都派人盯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