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意一遍一遍告诉自己,这不算同情可怜,更没有别的。
他如今护着冥王,只是为了阴阳定世钉,是为了三界。
是了,他是为了三界才起的誓。
那么就不能放任他今夜在幻境中如此撒泼。
如今最难的一步,就是压下谢逢野的怒气。
冥王莫怪。
谢逢野嗤笑一声,话中含着浓浓的嘲讽之意:你有如此本事,我怎敢怪罪。
他虽是笑着讲,但手已凭空一握,抓稳了回霜,黑雷炸着刺,没有准备听道理的模样。
无奈成意做不来委屈模样,只好将眼帘垂下,盯着自己的脚尖叫人瞧不清神色如何。
他说:我想说冥王莫要怪我胡闹,若非贪玩离家,怎会被恶徒抓来这处。
柴江意躲也不躲,面上浮起无奈,就在灵光即将触面时,他说:我实在不知为何会身在此处。
然后努力地说:我害怕。
只是此话实在违心,听起来便有些含糊不清。
谢逢野不耐烦道:你叽叽歪歪说什么!
成意:……
他被吼得讲不出话,不是因为被吓的,只是尚未能习惯谢逢野用着这张脸,这般语气说话。
他差点忘了,柴江意和山蛮子,原本就是不该有的,而如今这个冥王,也早就不是他了……
月老和冥王,毫无交集才是他们应该有的关系。
他坦然了些,又重复一遍。
我害怕。
这声害怕听不出半分诚意,谢逢野冷冷睥他一眼,不愿多废话,只管扬臂甩出回霜。
成意抿了抿嘴,将声音放大了些。
我是被抓来的,但我知道怎么出去这个幻境。他眼睛彻底闭上,借着幻境脱离天道,借着此夜花静,说了句真话。
我不会害你。
谢逢野回手收指,眯眼问他:你知道怎么出去?
柴江意点头:我知道。
谢逢野低笑起来:你居然以为我会信?
柴江意淡淡点头,那就不劝了。
动手吧。
此后的半个时辰,这方寸小屋被劈得砖散石碎,压得外间合欢花树截腰而断,落了一地花雨。
废墟顶着凉凉星夜,清辉淡月照着狼狈残瓦。
成意无声而立,看着谢逢野劈到几近力竭,才问:撒完气了吗?
谢逢野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