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唤了声,主子。
秦姝回身,将门关好之后才转过来瞧他,莞尔一笑的样子令白羽心中更加复杂,你饿不饿?
白羽:嗯?
陪我去找点吃的?
好。
一路无言,他小心翼翼地跟在她身后。
其实他已经许久没有被罚了, 他心中喜爱在秦姝带领之下的九层台, 羡慕许青霄能够在许多事中帮得上忙, 因此他也想去战场,去夺取功名,去做那朝中威风赫赫的大将军。
他受尽先帝和秦姝的栽培, 练就一身本领, 希望能够竭尽所能地回馈他们。
可他似乎已经习惯了, 习惯九层台事事争先,习惯秦姝不论情义的谋划。
所以他害怕, 他害怕秦姝会失去判断,害怕秦姝低人一头。
她今日似乎很有兴致, 亲自煮了素面,他隔着热气瞧她, 却被她抬眼看了个正着,拿碗去, 快煮好了。
他收回目光,心绪却没收,只随手拿了两个大碗。
秦姝又扫了一眼,瞪着他,两个碗,你是想不给谁吃?
白羽这才猛然回神,懵懵地和她对视一眼,啊啊,属下知道了。
秦姝将三个空碗盛得满满当当,这才开怀一笑,吃点儿素面,挺好。
白羽跟着点了点头。
你拿两个,用托盘拿着,莫要烫了。秦姝随手抽出几对筷子,也来不及数,心急地捧着自己那碗朝外面走去,快跟上。
白羽觉得自己有很多话要说,可她的步伐一直未停,他也就没有机会挑起话口,默默跟着她的身影,又回到方才那个房间。
秦姝脚尖轻轻踢了下门,肩膀挤开那道不宽的门缝,把自己手里那份给了榻上的顾琛,随后才将一旁的小椅搬到茶案边,白羽,进来吃饭。
白羽踌躇了片刻,还是坐下了。
顾琛感激连连,两日未进食就馋这口热汤和素面,当即也来不及推辞,拿起筷子就先吃了起来。
秦姝放心了些,这才看向白羽,吃饭吧。
她浅尝了几口,味道不错,只是有些烫口。吹面的空档,她随口问道,刚才不是有话要说?现在想说吗。
想是想的,他瞧了瞧榻上专心吃面的顾琛,仍然坚定道,想说。
秦姝点头,表示在听。
是属下愚钝,没想到主子是为了打压尹清徽才提早亮出那张牌。白羽在来时路上见到簪月脖颈上的浅痕,出言相问才知道全程,原来自己错得这般离谱。
至于主子这段时日的行事,确实是属下浅薄了,属下知错。白羽咽了咽口水,他现如今已然明白,她是在以大宋为重。
他理解,但他眼中的关键是,陛下理不理解。
他没忘了,和她做交易的人,是陛下啊。
秦姝感觉到他的迟疑,抬眼瞧他,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艰难与否,就不必多言了。
她何尝不知道此路艰难。
害人易,杀人易,解人猜忌难。
虎口夺食,更难。
他盯着她,只想说最后一句,让陛下迅速亲政,是主子如愿的最快办法。
秦姝这口面终于进肚,完全不顾及身后的顾琛有些傻眼地看过来,亲政?他要学的东西多着呢,亲什么政。
你也一样,想要九层台?慢慢学着吧。
顾琛不知道该不该提醒她,自己还在这。秦姝就回头瞅瞅他,尚书,面还烫吗?
他的面都快见底了,啊...不烫了。
不烫就快些吃,吃完睡一觉。
顾琛瘪瘪嘴,跑他这儿来吃饭,却不和他聊天,九层台是没有书房吗?
秦姝扭过头来,又喝了口热汤才道,今日就多说几句,说说曾经鲜少提起的。
你想要成为九层台之首,就用心些听。
曾经我与陛下约定之时就说过,不会把九层台涉事进来。我明明这样说了,却没把事情瞒着你,是我不对。
白羽眨了眨眼,继续听着。
今日教你,希望还不晚。九层台立身之本,绝不仅仅是为了君主能更好的监视臣下,它还需要对整个大宋负责。
因此,扫清朝堂奸佞是一回事,辨别君主话中的对错又是另一回事。
我们身处在这个位置,有些时候要比君主更了解谁是忠,谁是奸。
顾琛侧卧着,背对着她,静静的做个听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