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暗暗将供状收入怀中,手伸向缠在腰侧的长鞭,朝着房间走去。
住手!
她厉色道,白羽,你是疯魔了不成?
眼前那人背对着他,手中长剑眼看着就要穿进床上男子的胸膛,若不是对白羽的身影极为熟悉,簪月手里的长鞭就要飞出去了。
白羽回首,眉眼深沉,不似以往的轻佻狂傲模样,是你就太好了,簪月。谢行周必须死。
只一息之间,簪月转意过来,这是你擅作主张,并非是主子的命令。
对,但你也别忘了,我是最懂主子的人。白羽理所应当,思量着若想得手,还真少不了簪月的配合,不然不好交差。
主子今日犯下的种种错处,被人拿了把柄,被人威胁至此,全然是此人在巧言令色的迷惑主子。你若是也为主子着想,就帮我。
簪月走上前去,避免两人的声音被太多人听见,你似乎说的很对。
她郑重地点头,但主子也说过,不要完全相信任何一个人。除了主子的调令,我不会动手的,你也不行。
咱们并肩许多年,主子今日急得都吐了血,你别在此时惹她不快,其余的我们都可慢慢商议。
商议什么?等主子回来,就来不及了!
你既知道她不会答应,又为何如此!
白羽气极,咬着后槽牙与她对峙,因为,我想让九层台永远不受人胁迫,立于不败之地,可以了吗?
这个小丫头,还真是长大了。
簪月眉眼间的戾气消散殆尽,她轻抚着白羽的胳膊,兄长,你应该相信主子。
白羽回视她。
咱们都是跟着主子拼过性命的,多少年的风雨都走过来了,此刻别说主子要保一个人,就是保十个,一百个,我们也该全力配合,这才是九层台。何况你一心为大家,只要与主子好好商议,她定会考虑你的建议的。
白羽半眯着眼,似乎也觉得这话有几番道理。紧握着剑鞘的手稍稍颤抖着,他认真问道,你真的觉得,她会在此事考虑我的提议?
簪月重重点头,傻哥哥,你可是主子最得力的人啊。
白羽脸上重现一些笑意,洒脱道,也对,也对,走,咱们去等主子回来。
簪月长舒一口气,这才松开半挽着他胳膊的手,心情大好地先行一步去给他开门,不忘回首恭维他,兄长,请呀。
白羽抬脚,却不是朝着门的方向——
他移动身形的速度在九层台之内仅次于鸣泉,他坚信簪月挪到门口之后即便甩开鞭子也不会比自己的剑快,他一定能得手,哪怕得手之后任凭主子处置。
这条命由九层台捡回来,再还给九层台。只要是有意义的,他心甘情愿。
死而不悔。
铮————
白羽的手被震得久久无法动弹,长剑无力地掉落在床边,与那人只差一寸。
他握着手腕,试图将颤抖压制下来,满眼不可置信。
你再往前一寸,这短刃就该插进你的手腕关节。女子的声音淡淡的,无形的威压震慑着在场所有,令人膝盖一软只想臣服求赦。
她拾起地上的短刃,拿在手里晃了晃,插进手腕,武功算是废了。你该觉得幸运的。
白羽身子一沉,跪在她面前,属下,谢主子留情。
谁说我想留情了?秦姝睨着他,你又怎知不是你自己太慢了,没追上我的刃?
这句话正中他的心思,他实在是恨,恨自己为何没有再快一些,说不定事情就能成了。
他咬紧牙关一言不发,把跪在门口的簪月快要急死了,眼睁睁见着主子的脸色越来越差,簪月连忙起身跑过去,再度在秦姝面前单膝落地为他求情,主子!白羽不是有意要忤逆主子的,他是有自己的考量...他本想...
秦姝回首扫了一眼谢行周,确认并没有正在渗血的伤口才回过头来,没再多给白羽一个眼神,朝下首的女孩道,把他关起来。
簪月愣住,不知是何意。
地牢伺候。
簪月抿唇,没有直接受罚,定是还有回旋的余地,这时候还要什么掌司的面子,保住命就好了,当即颔首道,是,主子。
外面的人依令进来拿白羽。
白羽被两人扣住不得再动,他却忍不住回过头来,极力嘶吼着,主子!谢行周不除,九层台会被他害死的!主子——您听我一句吧!
秦姝摆摆手,他身侧二人毫不留情地将其压下去。
还是差点意思。
秦姝收回目光,瞧着簪月,还有事情要说吗?
簪月将怀里的供状拿出来,抬眼呈上,那工匠姓刘,已经将当时扶摇阁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属下并没有为难他,问完话就关在另一间客房了。
秦姝一手拿着那供纸,一手伸出来抚了抚女孩的发顶,语气轻轻,做得好。
簪月嘿嘿一笑,高兴得很。
你去忙吧,在明晚我回来之前,不得让任何人靠近白羽,免得他通过神讯司的人做些什么。见女孩满眼担心,她稍稍松了松眉心,让自己看起来和善些许,白羽,还需得历练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