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牵手。
不知谁更不习惯谁,最后总是一人牵另一人的袖子,某天回去,被平陵的少年看见。他们端着下巴笑,让文鸢红了两颊。
贺子朝看在眼里,下一次回扶风,两人并肩,他到她袖中找手。
牵了,给他们看一看,贺子朝掰开她的手指,公主以后在平陵生活,不会有任何口舌,与省中再不一样。
他提醒文鸢,也像在提醒自己,将公主娶过来,是保护她,是赎罪。所以两手相扣时,他的更热。文鸢明白他的意思,状似羞涩,轻轻地反扣他的手。
牵手了,进一步有身体的接触。接触那天,文鸢第一次见贺子朝的父母。
世家清净,父母神色不明,接到文鸢,砰砰地叩首,一点也没把她当成新妇。
文鸢没有被长者礼待至此,赶快去扶,差点踩到贺父的脚。贺子朝抱住她。两人依偎在一起,很快又分开。
贺夫人呆呆地看,回房间以后,捧着脸:我儿与公主!她很高兴,晚上见了文鸢,不叩首了,与之同案吃饭,还给夹菜。
子朝怕痒的。她突然说。
文鸢睁大眼睛:是。
贺夫人说东说西,到了贺父也难堪的地步。贺父是平陵名望,官有秩,家有规矩,不如贺母灵活。文鸢每从扶风回省,都会得到他的拜别:公主平安。叫人一看,就知道贺子朝像谁。
子女的一个拥抱,打开贺夫人的心绪,她畅聊一通,饭后不放文鸢走,被贺父制止。
两位家长还是来送别了。在公主平安之外,贺父也加了话:公主不日到扶风生活,一切旧事,不用再提,这是子朝的意思。文鸢小声说多谢……
贺家父母的脸,平陵的美少年,拥抱并牵手,让文鸢有片刻动摇。今夜一过,明天她就要去扶风生活,一切近在咫尺。
但她从丞相府舍的新屋中走出,看到月亮在退,又明白一切遥不可及。趁现在夜黑,她要上路了。
相舍无人声,一时之前,还有嘈杂劝酒。成妻礼要在明日的扶风,今天贺子朝只用接待宾客,被他们灌得不清醒。
文鸢经过他,向相府的大门。
她把黑夜看得这样清楚,最好要去完成一件事。
但文鸢刚出门,就撞上传漏的官奴婢。
官奴婢等候多时:夜水下四刻,公主何处去。他的五官透出黑夜,与月光交,冷艳陆离。
文鸢吃惊,忘了称谓:息大人。
息再将她拦在门前,又拦回相府。
亲迎的青年卧地大睡。两人在其中行走,一进一退,直到抵墙。
嗯?
我去贺,子朝处。
成妻礼于明日扶风。可见你说谎。
我没说谎。我去子朝,夫君处。
她要走,被他拎住手腕。
文鸢轻轻地推他:夫君处不用兄长。陛下请回吧,你总不能看着我们。她逃进子朝寝室。子朝朦胧,和她相拥,许久之后,才觉得她在亲他。
陛下请回吧。文鸢潦草地吻了子朝,又举酒分杯,当是合卺。子朝不胜酒,被她堵住嘴巴,喂了几口。
两人抱在一起。一人沉醉,倚靠她的肩,一人看门帐,恳求请回。
门帐外,半张美丽的脸在笑:我就在这里。他侧身进来,为一对新人点灯,之后躺在席上:你若说谎,出门不是与夫君,而是与别的什么人,我便杀了那人,为你正名。
文鸢战栗片刻,渐渐放松。
什么那人,她问。
继续,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