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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温怡卿垂眸看着萧沉蹲下身去,我此去当真有威慑吗,言官可会参我妄议朝政?
宽厚的掌心托着脚踝,萧沉边听边替她穿上刚刚脱落的绣鞋:这不是早朝,与会人员都是宗亲近臣,你身为太后又有甚逾矩之处?
他单手撑着膝盖,抬头朝温怡卿绽开笑意,看着小姑娘迷茫的神色逐渐变得坚定,不由得想起自己第一次入朝时的模样,那时母妃也是如此安慰。
是,他师出无名,温怡卿伸手拉起他,握住那双温热的大手,说得郑重其事,多谢你,萧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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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撵从永康宫一路疾行,温怡卿几次撩开软纱,指尖被风扑得冰凉,透出可怖的绛紫。
别急,萧沉伸手握着她,将热乎的手炉递去,这就到了。
大殿将至,重兵把手宦官重围,步撵所过宫人接连伏地跪拜,周遭死寂得似是被扼住了咽喉般,叫人喘不上来气儿。
明亮宽敞的大殿内分列立着两群官员,骆烟高大的身形跪在殿中,冰冷坚硬的大理石无法映照出他此刻的神情,看似头颅低垂臣服但脊背直挺,龙椅之上周晋然面色阴沉,抬手指向奏报的大臣。
郎卿,你说。
陛下,骆烟拥兵自重已是不争的事实,以剿匪为幌子在伏虎林中拖延数日,致使司马将军几次失利于前线,依大周律令,当即刻革职查办下狱候审。郎溪滨拱手抬腿迈出,一气呵成,末了还不忘出言嘲讽。
骆将军莫不是在边关久了忘记面圣的规矩,身着常服而不着官服,如此粗鄙僭越。
温怡卿恰巧走到门槛,此人话语刚落,太监扬声通报响彻大殿。
众人皆俯身回转齐声拜见,萧沉趁空隙轻声解释道:户部尚书郎溪滨,被斩首的状元郎芙蕖就是他堂弟,前些年温家叁房被贬至户部郎中也是他领头弹劾。
跪在大殿中央的骆烟侧过身来,小麦肤色又深了些许,脸颊比月前微微凹陷,更显双眸灼灼清亮异常。
不着甲胄的腰身被腰带勒得极紧,衣衫单薄反衬起肩背宽阔,孤零一人跪在偌大的殿中,目不转睛地盯着温怡卿,带着诧异和不可置信。
萧沉不动声色地在温怡卿手背轻点两下:仔细门槛。
周晋然有意要迎,忽地望见温怡卿出神的模样,不自觉抿起唇:太后怎么来了。
老国公暗自蹙眉,瞥向写注的起居郎,殿内众人屏气凝神,不时以告诫之色望向龙椅。
周晋然不耐地甩了袖子,起身站在高位敷衍作揖:母后。
请安那日不见你随你兄长来永康宫,温怡卿得到萧沉的提醒,立马收敛目光,挂上恰到好处的关心,我惦记着,便来看看你。
周晋然半侧的身子直愣愣的,双眸别扭地斜睨看过来,射出锐利的审视的光,听了她的话又透出一丝无措变得柔和。
他放下背在身后的手,不等女官大监服侍,自行撩起衣摆快步走下大殿。
让母后担心是儿子不好,还请母后在殿后静坐片刻。
温怡卿扬起微笑颔首,珠钗金饰碰撞传入每人的耳里:恰闻郎大人一番高谈阔论,竟是押运粮草的将士说成了不忠不义的乱臣贼子,我更想听听陛下的意思。
她的目光坚定且有力,周晋然从未见过这位脾气急躁又胆小怕事的继母有过这样的神态,他怔了怔缓缓将视线落在骆烟身上:朝中事本不该母后多费心,念及骆将军出身,朕会多加思量。
即便太后亲临,陛下心思坚如磐石不可逆转,可见是动了真格。
郎溪滨掩不住得意,他语调上扬尽是轻蔑:娘娘息怒,江大人之子尚在荆湖……
骆烟侧目,空中划出道极快的曲线,噗通一声闷响,郎溪滨重重朝前扑倒,在温怡卿身前一尺摔了个狗吃屎。
郎大人礼数不周,骆烟轻笑一声,随手整理衣摆,还不如我这粗鄙之人。
那击中郎溪滨腿窝的东西落在地上,咕咚咚地滚开——一颗糖炒栗子。
骆烟,周晋然双目圆睁怒视,挥手让大监扶吃痛倒地满脸涨红的郎溪滨起来,你成何体统!
萧沉对上骆烟满不在意的脸,忍不住翘了嘴角,他微俯下身去:这位大人出言不逊,自有陛下发落,骆将军还以为这里是新营不成?
郎溪滨气急败坏,被大监吃力地挎着,一手抚上钝痛难忍的膝盖随口攀咬:这里哪有你萧沉说话的余地,一丘之貉罢了!
鹤纹官服摔得凌乱,乌纱帽也歪歪斜斜遮去半边脸,少年天子嫩生的脸皱得乱七八糟,闭了闭眼睛只差指着郎溪滨的鼻子开骂。
瞬时大殿乱哄哄的,原本就不看好这场弹劾闹剧的国公侯爷们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冷眼旁观。
江桓仁隐在末端将情势尽收眼底,他目露精光来回在几派人之间逡巡。
的确依太后所言,肃昭罪行未被披露,郎党声势浩大却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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