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封川感受着风中寒意穿过斗篷带来的刺痛,满心无奈,思忖再三,终究没有卖惨,无声跟了上去。
两人小心绕过素心派监管范围,进到冰原。
冰原的风是有颜色的,半透明的白,风里夹着数不清的细小冰粒,打在人脸上,刺刺的疼,伸手去摸,却又化作了水。
眼前白茫一片,天空也是灰白,牧封川走在风雪中,除了永不停歇的风声,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生命气息,他恍惚觉得,这是一片被冻结凝固的世界。
再一次,他生出自己其实是一个被放入玻璃球里的模具小人的错觉。
他回忆自己读过的典籍中,关于冻土冰原的内容。
晏相年打断了他的思绪:“晏璋要来了。”
“什么?”牧封川吃了一惊,张嘴呛进去一口冰碴子,当即咳起来。
晏相年却似乎忘了牧封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他抬头盯着远处地平线,眼眸亮的惊人,语气带着期待已久的颤抖:“他比我们速度快,在任生教见不到我,定会找过来。他清楚,我也知道,我们会在这里了结恩怨。”
他转头过来,直勾勾看向牧封川。
牧封川一阵心悸,手被拽得更紧。
“快些,不能让他先到。”晏相年像是放风筝一样,拉着牧封川,逆风向前。
第140章 还你一剑
越往冰原深处走, 风雪越大,天色越暗。
牧封川的脸已经被雪风吹得麻木, 睫毛上冻了一层厚厚的冰,他用空着的手紧紧拢好斗篷,口中吐出热腾腾的水雾,要不是元婴修士的底子在,或许已经变成一座冰雕,埋葬在这死寂的冰原。
晏相年在找东西,他时不时就停下卜算,然后改变方向。
牧封川被他拉着,脑子从内到外冻得硬邦邦, 不断闪出各种疑惑。
晏璋会算卦吗?他到了哪儿?离他们还有多远?
晏相年在找什么?他对我有几分信任?
在他的计划中,我除了做人质, 还有没有其他戏份?
我想做什么?我在哪儿?
种种问题如浮光掠影般,每当他想深入思考,寻求答案,那些纷飞的思绪就像跳水的企鹅,眨眼游得老远, 再追不上。
天气实在太冷,他脑浆凝固了, 转不起来。
不知走了多久, 他们停下脚步,牧封川捂住眼睛,化去睫毛上的冰凌, 一座冰雕雪砌的大门出现在他眼前。
大门长约六七丈,宽两丈,其上有雕花刻字, 在无垠冰原上,本应极为显眼,可由于颜色和冰原别无二致,以至于稍微离远一点儿,都看不见。
晏相年要找的就是这扇门?
牧封川晃了晃融化的脑袋,终于翻出对应资料:“……那个战损的仙宫?”
“不错。”晏相年伸手覆在门上,“先进去。”
随着他的动作,大门绽放蒙蒙白光,牧封川只觉一股吸力从中而来,晏相年一步跨入其中,他也随之入内。
眼前一暗一明,灰白的世界陡然明亮,牧封川双目圆睁,他已身处一间琉璃般的殿堂中,大殿穹顶耀如星辉,只是原本应当雕梁画栋、锦天绣地的宫殿不知遭了何种厄运,处处破败,几成断壁残垣。
牧封川想起来,他在一本记录天极界奇地洞天的书中看到过,三千多年前,离天梯出问题大约还有数十年的那个时间,一座仙宫从天而降,其内损毁严重,仿佛经历过惨烈大战。
不过,后面入内探索的修士并没有寻到仙人尸首,便只能猜,仙宫是被它的主人舍弃在了天极界。
不谈这种往下界丢垃圾的行为,算不算高空抛物,只说之后天梯故障,也有修士将其与这座仙宫的出现联系在一起,认为或许出问题的不是自己这方世界,而是仙界。
三千年前的变故太多,仙宫坠落,海兽疯狂,再加上飞升之路被斩断,牧封川越想越心惊,总觉得这些并非单纯巧合,而是确有存在操纵着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