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
秋夜清凉,投落在窗上的树影有些热闹的意思,穿袖拂襟的夜风,也不令人觉得冷。
裴探花和叶铿然坐在庭院中喝酒。
这些年,我一直以为你死了。叶铿然的嘴唇还有些苍白,低声咳嗽,眸子里光影闪动。
裴探花笑眯眯地说:你还记得北雁吗?当时就是她一箭‘射死’了我。
吐蕃将领乞力北雁,配合当年的裴将军演了一出戏,骗过了所有人。从此世上再没有战神裴将军,只有做得一手好菜卖得一手好胭脂卖得一手好萌的裴探花。
世间谁有覆雨翻云手?白驹过隙,转眼已是十五载;故人一别,指尖流年滴水成千秋。
别喝酒了,我给你煮了汤。裴探花顺便一把将叶铿然手中的酒壶拿走,把汤碗推过去。
喔,叶铿然倒也不难商量,点点头,汤煮得不错。
哈,花间煮酒,月下吃肉,裴探花惬意地说,这些年我红袖添香知情识趣,才知道人生有另一种活法。
这些年他过得懒散,却并不糊涂;过得贫寒,却并不局促。
但你骨子里的东西还是没变。叶铿然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爱管闲事。
什么闲事?
你怎么会惹上道士被雷劈的,我都听说了。
我儿子的事怎么能算闲事?裴探花抗议。
不是宠物吗?
……啊喂你一定是嫉妒了!我有儿子你没有!
月华温暖,叶铿然难得地勾了勾唇角,只见裴探花好奇地探过头来:你呢?说说你自己,还在等她?
叶铿然端着汤碗的手顿了一下,十五年了,他一直在找寻,找寻重逢的方法,从黄沙漫天的漠北到烟雨朦胧的江南,从莺飞草长的中原到四季如春的岭南……那枚凤凰蛋一直没有任何动静。
嗯,我在等她。叶铿然只是淡淡的语气,却说尽了一世不改的温暖怅望。
时间在他身上流逝得缓慢,如同雨水缓缓飘向大地,一切都从容不迫,哪怕是再过千年,他也不觉得久,不觉得厌倦。
你这样执着,倒像看透了三世红尘。裴探花笑眯眯地说,难得。
今生还没有与她共度,我又怎有兴趣去管来世?叶铿然冷淡地回答,我要的,只是这一生一世一个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