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商羽这一昏迷,就是一天一夜,醒来已是第三天下午。
许医生,你那位金先生醒了!
小护士跑来办公室跟子春报告,子春一听,忙不迭起身往病房跑。
少爷,你怎么样了?
病床上的商羽,头上绑着白绷带,左眼连带左边半张脸颊,依然肿着。
听到子春的呼唤,商羽缓慢而迟钝地转了转眼珠子,那惯常带着冷意的琥珀色眸子,罕见得有些孩子气的迷茫。
子春又开口问:少爷,你还认得我吗?
商羽目光落在他俯在上方的脸上,嘴唇翕张两下,发出微弱的三个字:小傻子。
子春微微一怔,又赶紧抬手伸出两根指头:少爷,这是几?
商羽眼睛眨了眨,复又闭上,没再回应他的话。
子春拿了听诊器和血压计小心翼翼给他测量了一下,确定还算稳定,才稍稍舒了口气。
脑子受伤不是小事,原本金少爷脑子就异于常人,再被砸坏,成了傻子,也说不定。
他忧心忡忡地想着,但依然庆幸有惊无险,至少是保住了一条命。
他在病房还未离开,于婉秋便来了。
这位名义上的金太太,自打前日得知商羽出事,已经往医院跑了好几次,也是担心得不得了。眼下进来,看到子春,一脸忧心忡忡问道:许医生,金大哥如何了?
子春看了眼床上阖着眼睛的男人,道:刚刚醒了,又睡过去了,应当是没有大碍。不过……
于婉秋问:不过怎么了?
子春蹙眉道:毕竟伤了颅骨,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实在不好说。
于婉秋唉声叹气道:怎么就遇到这种事了呢!
子春也叹息道:他是为了救学生,才挨了警察的铁棍。顿了下,又补充一句,如今这世道,遇到什么事都不好说,没性命之虞已经万幸。
其实商羽不仅是救学生,也救了自己。如果不是自己在场,他或许就不会那么拼命。
于婉秋闻言,蹙起秀丽的眉头:是啊,也不知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子春道:金太太,丫丫还需要你照料呢,这里有我你不用担心。
于婉秋叹了口气,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幸好有许医生,不然我们真是不知道怎么办。顿了下,又补充一句,许医生您以后还是别叫我金太太,与金大哥一样,叫我名字就好。
子春轻笑:好。
于婉秋站在病床边,忧心忡忡凝望了片刻闭着眼睛的商羽,才不紧不慢离开。
此后两日,商羽时醒时昏,彻底醒来则是三日之后。
只是,醒来后的商羽,仿佛变了个人,也或者不叫变,而是又成了子春熟悉的金少爷。
沉默寡言,阴晴不定,重逢后金先生那待人接物言谈举止的有礼有节,悉数不见。无论是对护士,还是前来探望的金太太,都是爱答不理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