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羽三下五除二洗了个战斗澡,从逼仄的小盆里出来,换上干净裤子,不等子春反应过来,已经打开门,径自端起木盆,将水倒出去。
这时外面已是大雨倾盆,商羽倒掉水又将盆放在雨水中,接雨水冲洗。
这是缺水的人家才会做的事,子春没叫他,他自己便会做了。
子春有些惊讶地跟出去,道:少爷,你进去歇着吧,不用管了。
不知是雨声太大,还是商羽单纯地充耳不闻,光着上半身的他蹲在屋檐下,完全没理会,只将一只手伸入雨水中,仿佛是在感受雨水的温度。
此时杂院其他几户人家,都门户紧闭,争吵声人语声,被滂沱大雨湮没,院子里被衬出一种难得的清静。
子春见他没有发癔症的迹象,放下心来,想了想也在他旁边蹲下,看着木盆里的水一点点积起。
两人听着雨声,一时都无话。
子春觉得自己的心,好像也跟面前渐渐被水填满的木盆一样,被商羽到来的欣然和满足所填满。
外面的日子,自然远比不上金公馆,但对他来说生活环境的落差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没了商羽。
原本他还不觉得,直到现在商羽在自己身边,他才知道自己有多舍不得与他分开。
他想了想,道:少爷,等我出师了就回天津陪你。
商羽默了片刻,才回道:你好好学,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子春道:也没有多以后,师父说我聪明能吃苦,学个一年多就能出师。
商羽道:学医跟别的手艺不一样,得慢慢来,再说了,如今时代不同,光学中医只怕是不够,有机会再学好好学点西医吧。
子春点点头:天津卫洋医院比北京城还多,等我回了天津再学。
商羽没再说话,只单手抓住快装满水的木盆,轻轻晃了晃,将水倒掉:你洗澡吧。
嗯。
子春要去接澡盆,商羽已经单手拎进了屋。
门咯吱一声关上,雨声听起来小了几分,屋内的动静便变大了。
子春倒好水,脱下衣服,坐进盆中,一边年拿帕子洗着身体,一边道:少爷,明天除了去颐和园划船,你还想去哪里?
商羽道:随你。
子春嘿嘿笑了笑:其实我来北京这么久,哪里都还没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