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离心中是担虑的,担心林慕白真的狠心如此。
可她还抱着一线希冀,因为林慕白所做的一切无疑不在表明,她对孩子的喜欢。就像一种天性,与生俱来的母性。
如意也不知该说什么,这次苏离说的一点都没错,那公主就是个疯子,还是很疯狂的那种。早前在行宫想要杀师父,就已经表现得失控,若是要知道莫浩的身份。毕竟见不得光。
来日公主若是真的杀了孩子,那莫浩可就可怜了,连诉冤的机会都没有。
孩子,才五岁!
林慕白不说话,苏离瞧一眼紧闭的房门,你要明白,公主恨着莫青辞,所有的恨一旦转嫁到孩子身上,她就会变得不折手段。早晚有一天,她会弄死小公子,借此来报复自己的丈夫。
如意看了林慕白一眼,这话就说明,苏离还不知道莫浩的真实身份。
想了想,林慕白道,不管你目的为何,现在我可以正式通知你,这一局。你赢了!
师父?如意疾呼,那公主就是个疯的,你若去给她看病,不是给她机会,让她杀了你吗?
苏离笑得凉凉的,妹妹好气魄。
我会带着殿下一道去。林慕白笑得惬意,眸色无温,必定不负苏侧妃所望,恩爱到底。
好极了。苏离冷笑,看着如意,能否与妹妹借一步说话?
听得这话,秋玲极不甘心的退了下去。
如意。林慕白侧了脸,她知道苏离要说什么,而且这是在公主府,苏离也不敢造次。
如意深吸一口气,师父聪慧过人,想必不会吃亏,只要苏离不动手,师父应该没事。她如今担心的就是师父的腿,别的倒也罢了!但如意相信师父,所以极不放心的看看苏离,如意这才退了下去。
回廊里就剩下了林慕白和苏离两个人。
说吧!林慕白开口。
苏离轻叹一声,你这双腿,是废了?
与你何干?林慕白挑眉。
苏离继续道,可殿下是恭亲王,你要知道大祁开朝以来,唯有这两位亲王。若不是殿下痴癫多年,宋贵妃之子未必能成为毓亲王。皇上对殿下寄予厚望,殿下的声名岂容沾染。
你是说,容盈身边不能有个废人做侧妃?林慕白嗤笑一声,这话你该在很早之前就说,如今不好意思,太晚了。木已成舟,恕难从命。
苏离耐着性子又道。你觉得你如今这副模样,殿下还会待你如初吗?他不过是因为一时内疚,你这双腿是因为世子爷才会落下这样的毛病。等到时日长久,殿下心中的愧疚就会散去。你不早些为自己做点准备,打算就这样下去吗?
做准备?林慕白笑了笑,苏侧妃的意思,是让我赶紧给殿下添个一男半女?
音落,苏离面色骤变,脸色难看得如同吃了一只死苍蝇,咽不下吐不出。
这话确实够打脸的,苏离嫁入恭亲王府数年,膝下仍无一儿半女,外头都在传言,说她无法生育。唯有苏离自己知道,沾不上容盈,上哪儿怀孕生子?所以林慕白这话,无疑是狠狠的给了苏离一个无形的耳光。
当然。这是林慕白故意的。
兔子急了还咬人,何况林慕白可不是兔子。被人欺负,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她是废人,她还能笑着容忍,那就不是林慕白,是孔夫子了。
不好意思,她这个大夫,脾气就是不好!
不过打脸,也得打得客客气气,打得不留痕迹,还得让人家笑着把脸凑过来由着你扇。
林慕白继续笑道,多谢苏侧妃提醒,早前你跟世子说提及孩子的事,我还想着世子年幼,若是有个弟弟妹妹,估摸着会心里别扭,便没打算与殿下生儿育女。如今苏侧妃提醒。我忽然想起,自己这副残躯怕是圈不住殿下的愧疚,索性放了心,生就生吧!横竖殿下说,修儿太孤单。若是恭亲王府多个子嗣,也是极好的,想来苏侧妃膝下无儿无女,应该也会喜欢我的孩子吧!
苏离绷直了身子,咬碎了牙齿也得往肚子里吞,那是自然,恭亲王府的孩子,我必当珍而重之,呵护在手心里,也免得教人笑话。
那我这厢就先谢过了。林慕白看看苏离的面色,苏侧妃最近气色很好,看上去面若桃花,可是逢着什么好事了?怎么一点都不像病愈痕迹?
苏离心中一虚。瞬时紧了脸色,你又不是看相的,就不必在我面前卖弄了。
林慕白笑着颔首,那是自然,我若是看相的,就不必在这儿治病了,真教侧妃笑话。转而又道,不知道侧妃还有何指教?若是没什么事,我这厢就先回去了,小公子那边离不开人。换做侧妃也不知从何下手,那只能我亲力亲为了。
辛苦!苏离点了头,转身离开。没走两步又回头望着她,你这双腿怕是永远都站不起来了,我有时候真想知道,你哪儿来的自信,能拴住一个心里藏了别的女人的男人?
因为我从没想过要拴住他,我所做的只是珍惜眼前人。别无其他。林慕白淡淡然回答,所求越多,失去越多,自然心中的执念也越重。顺心而为,不必强求,不是很好吗?
荒谬!苏离抬步而去。
身后,一双温暖的手,轻柔的压在她肩上。
身子微微僵直,她知道,是他来了。
你怎么来了?她问,没有抬头。
如意不放心,第一时间来通知我。他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
她蹙眉,你都听见了?
他低低的应了一声,而后道,你没打算与我生儿育女。
她一愣,随即呼吸微促,我
我知道你的顾虑。我也明白很多事不该你一人承担。他说得很轻,音色磁柔,格外的悦耳。带着与生俱来的邪肆,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在她的耳畔徘徊。
低头吻上她的鬓间,他道,说你爱我。他就像个求,爱,求呵护的孩子,这般的粘着她。
林慕白只觉得脖颈间痒痒的,笑着想要推开他,别闹,大白天的这又是在外头。万一教人看见
谁看见,我就剜了谁眼睛。他如是低语,说你爱我,否则我怕控制不住自己,到时候你别后悔。
她一愣。你要干什么?
你不是说了吗?珍惜眼前人,爷惯来喜欢用做的,你忘了吗?他吻上她的脖颈,指尖从身后绕到她的胸前,肆意缭乱,眼见着探入了衣襟,只要他再拨弄几下,这腰带估计都得卸了去。
如此狼狈,岂能教人看见。
纵然眸中意乱情迷,但此刻林慕白的脑子里还是清醒的,好了好了,你别动。
他摇头,我控制不了自己,是衣服太薄了点。
我爱你。这话一出口,林慕白觉得浑身冒火,脸上瞬时热得厉害,连脊背上都有些濡湿起来。这话多羞人。青天白日的,还是受了威胁才才说出口,不是强人所难吗?
当然,她可不敢说他强人所难,否则他会把强人所难进行得更彻底。
真好听。他从她身后抱着她,一动不动,好了,我不动了。
松开我。她道,有些焦灼的环顾四周,可别叫人看见,否则她会恨不能一脑袋钻下地洞去。
他道,那再说一句。
林慕白挣扎着,奈何力有不逮,实在没辙了,只好凑到他耳畔低低道,我爱你。
听不到。他轻叹,看样子,是爷不够花心思对你,教你这般有心无力。
林慕白只觉得脑仁疼,无奈只好中气十足的道了一句,容盈,我爱你。
他突然笑了,那张俊彦无双的脸,瞬间扬起蛊惑众生的笑靥。蹲在木轮车身边,看着她羞得满脸通红的模样,容盈有些恶作剧得逞的餍足之感。捧起她的脸,强迫她迎上自己的眼睛。极是好看的凤眸扬起,幽幽的瞳仁深处,散着教人沉醉的深邃微光,若深渊一般,将人吸进去便再也不愿出来。
不管什么时候,都得爱着我。他若灌输着某种思想,温软低语,我是你的一切。你未来的主宰。你在我心里,我也要住进你心里。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得大声的告诉我,告诉你身边的人,你爱的是我,懂吗?
林慕白倒觉得,他好像在给自己下蛊,这个蛊的名字,叫:我爱你。
说出口就会变成一种承诺,再也收不回来。
不管发生什么事?她蹙眉,会发生什么事?
他吻上她的唇,若你为我生儿育女,也请记得,把我放在第一位。
她噗嗤笑出声来,脸更红了一些,真不要脸。
我的脸是摆给外头的人看的,在你这里。我只要你,其他的什么都可以不要。他说得一本正经。
林慕白原本能言善辩,可到了他这儿,愣是答不上话来。竟有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何况这个兵,还是个流氓兵。装傻充愣,吃干抹净,外带装神弄鬼不要脸,什么招都对她用过了。这世上除了他,怕是找不到第二个比他还腹黑的狐狸。
轻叹一声,林慕白权当自己是栽了。
这世上还有一物降一物的真实存在!
任你再聪明,总有个人,等着收拾你,把你收拾得妥妥帖帖的,毫无招架之力。
好了,别贫嘴了,倒叫人见了笑话。林慕白推了他一把,我去看看浩儿,你最近多陪着修儿,他的眼睛还在试药期,也不知我的药能不能见效。
不是浩儿就是修儿!容盈无奈的摇头,推着她的木轮车走在回廊里。风过耳鬓,惬意沁凉,这样的岁月静好之美,果然是极好的。所谓的极好,就是有你有我。
若是我去给公主治病,你可愿陪着我?她问。
他道,换个语气,再说一遍!
她一怔,没回过神来。
换个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