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欢乐安,爱这份安乐,若没这一层又一层的身份关系,很想在这里住到老。
快乐里种着伤感,原来越是不得,越能看到平时看不到的好。
她说,我最近连看张家人都顺眼了不少,昨儿张金宝那大儿子跟我走个碰头,我还跟他打招呼了。他依旧怕我,两条腿一倒腾,跑得比兔子还快。
付阁主对于张家人这三个字,只在意一点,张进卿回来了吗?
他到现在都记得他那股痴缠劲儿。
姜梨说,没呢,你怎么谁的醋都吃,他是个傻子一样的东西,我一点也不喜欢。
付锦衾转着食指上的指戒,觑着姜梨,你不吃醋,孙家小姐昨儿来这儿买点心,你为什么要亲手给她称。
姜梨一时口无遮拦,我那是让她知难而退,告诉她我在这儿能当家。谁不知道她惦记你,上次相亲那档子事儿,她到现在还没死心呢。
谁说你能当我的家了。付锦衾半笑非非笑看她,你又能当多久的家,一日两日,三月四季,还是往后余生。你这么看着我身边的人,自己却不肯陪我。
他看看她,眼里雾气深浓,我是个男人,是男人,就会喜欢女人,今日没有你,往日就要有别人,你既想要我的东西,又想留我这个人。好处都让你吃了,我的甜头又在哪儿呢?
姜梨说,我去后厨看看火,饭还没做呢。
付锦衾低头饮茶,看着杯里舒展的叶面说,阿梨,中午用了饭去六味居走走吧,尝尝他们的新点心。
他松了口,她心里一热。
情之一事最磨人心肠,不怕一人放手,怕的是都不肯放。
可惜六味居一行并未成形,一个兴头刚起,一盆冷水便如无常的风雨,劈头泼了下来。
严辞唳来了,来得相当突然,声势浩大。姜梨本想回去换身出门的衣裳,推开点心铺大门,就看见了乌泱泱的一大群人。
他们全部身着嚣奇门刺客服,头戴黑纱斗笠。刺客这种买卖容易结仇,露真容是大忌,杀的人太多,仇家前赴后继的来,有家室的累家室,没家室的被人盯上,一个人在外走着也容易被暗杀。
这身行头在江湖上不突兀,落到乐安就非常地别出心裁了,他们是骑马进城的,严辞唳正要下马敲门,刺客里有眼尖的,看见她出来立即翻身下马,山呼拜见门主!
一群不知前因后果的百姓仰着脑袋从马上看到地上,整条乐安大街都被堵死了,除了黑压压的斗笠,就是死一般的沉寂。
姜梨砰的一声就把门关上。
多丢人!外头都是正儿八经过日子的百姓,他们穿得奇奇怪怪就算了,还整这么一出!
她心里闹腾翻了,脸面挂不住,这阵仗放在江湖是场面,放在这儿——
就跟鸡崽子堆儿里来了一群谁也不认识的大鹅似的,又楞又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