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了口气,在焦与进来前砰地一声把门关回去了。
你先下去。门口传来付锦衾的声音。
焦与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没听到姜染下一步安排,云里雾里地再度应了声是。
付锦衾重新走回去坐下,盯着八仙屏风,想这一铺子的伙计和人,不知是从哪堆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头顶紧随其后传来姜染的声音。
你让他下去谁给我上药。
你听过好心没好报吗?
付公子牵了牵嘴角,他是男的。
你不喜欢男的?姜染回他一脸莫名其妙。
你习惯用男的?付锦衾比她更莫名其妙。
我还行吧。她沉吟,印象里似乎还去过流连坊那种地方,有男公子弹弦唱曲儿,她醉眼观瞧,接了他们的酒。
不过那酒既不甘甜也不清冽,有人袖子里的刀掉出来了,她替他们捡起来,轻拨刀刃,雪亮刀身上映出她上扬的唇角,和众人紧张的神色。
这种零星片段让她感到头疼,晃乱一头思绪,看回付锦衾。
我这药什么时候上。她这伤挺重,只是简单撒过一点外伤膏。
等丫鬟回来。他接着盘他那手串,眼睛却看向她,方才在想什么?
她的眼睛从来都是清亮,只有刚才,竟然如他一样拢上了一团浓雾。
她有心回答,话到嘴边却变得茫白,仿佛做了一场清晰,醒来后却连麟角都不记得的梦。
忘了。你是看不上焦与吗?她开始按照正常思路行走,清醒至极的分析,焦与脸上确实有点小雀斑,五官长得还是不错的,隔壁卖包子的小姑娘总多送他一个糖饺,要不我唤林令进来,他白净,昨天洗澡的时候我还去瞄了一眼。
那种干净纯粹的傻又回来了。
付锦衾没说话,但她能从他的眼神里感觉出来,他在看一个无药可救的废物。
上那儿歇着去。他指小榻。
她也刚好站不住了,单腿跳回去,捞着软垫习惯性想翘一只二郎腿,抬到中途又作罢了。
伤口像是被浇泼了一锅烧沸的滚水,辣得人心燥,方才强行忽略痛处,倒也有些作用,静下心时又觉出疼来了。铺垫在小榻上的香云纱薄褥被她无声攥进手里,没过一会儿便出了一手冷汗。
她向来很能忍疼,不知从什么时候会忍的,反正有记忆开始,就不允许自己跟别人叫疼。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