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过了一天,姜来出生,大家才又有了新生儿降临的新鲜感,争先恐后地挤在门口,想看看这个唯一的女娃娃长什么样。
老大老六住这个院儿,老四住那儿,再前面是老二老三。姜来抬手指了指几座相邻的四合院,后来老大一家出国,老三老四搬走,就剩我们五个了。
传了好久说要拆要拆,谁知被文保了。周游笑笑,如果当年要是拆了,咱是不是也就走散了?
谁知道呢,也许吧。姜来停顿了一会儿,奇怪地看周游,我发现你最近几年回来住得有点儿多啊,大平层住不惯,非得来挤这小胡同是吧?
周游被问得一时语塞,随口说:我想我爸妈不行?
姜来斜他一眼:你少气他们,他们就烧高香了吧?
呵,彼此彼此。周游立马还击。
这种针锋相对从小到大司空见惯,初中那阵儿吵得厉害,姜来甚至拒绝再被叫老八,因为不愿跟老七挨着。一路吵一路和好,好在现在长大了,谁都不会再真的动气。
今天谢谢啊。姜来突然说。
周游倒是觉得惊奇: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居然一天之内能听你说两次谢。
姜来难得没和他抬杠,停下脚步看他:真心的,谢谢你攒的局,淼淼今晚是真的开心。
姜来一认真,周游反倒不知怎么接话,空了两秒才说:嗨,我也没做什么,就是把人叫齐了。你还不知道他们啊,饭桌上都是他们的自我发挥。
对联也是?
对联倒是我想的,两句话想了我半天呢!不是多一个字就是少一个字,好不容易给配平咯!怎么样,还不赖吧?周游得意起来。
是啊,还不赖,祖宗看到都能被气活了。姜来嘲笑道。
回到互相埋汰的状态,两人的脚步反倒轻松起来,很快就拐进了他们的那座四合院。
这么多年一代又一代的传承,这座四合院早看不出原始宽敞舒朗的讲究布局,不过后人们为了改善生计、拓展生存空间所作的一砖又一瓦的改造,倒是又形成了一种新的平衡。
姜来将钥匙插进门锁,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看向一边正在输密码的周游。
喂。姜来压低声音喊他。
干嘛?周游回头。
你饭桌上说的真的假的?
周游没反应过来:什么真的假的?
就是你说的,你的人生没什么失败和遗憾,真的假的?连点儿遗憾都没有吗?
姜来问得突然,周游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短短几秒时间,脑海中闪过许多走马灯似的画面,反问: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