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秋戴着面具,看不清表情,但垂头不语,已经认真盯住了手中的纸。
“阿辞阿辞,”谢小鸟不依不饶非到他肩膀上啾啾,“是不是啊是&ash;&ash;嗷!”
沈辞秋笔杆不轻不重在他小脑袋上一敲:“安静。”
谢小鸟被敲了脑袋,不怒反乐,确实是安静了,但本体的嘴角就快跟太阳肩并肩,真在天空的飞舟都要佩服他的高度,在妖皇宫那边一个人低低闷笑。
低落的时候觉得剖白心意的时机不怎么样,眼下高兴了,又觉得提前告白也挺好。
人嘛,总是这样纠结着反复,在自我烦恼和自得其乐间来回横跳,再随着时间逐步往前。
少年人每个细细踩出来的脚印,无论阴晴圆缺,都是他们的一部分,也会顺着这些脚印长大。
天边夕阳沉落,飞舟驶入了夜色中。
沈辞秋勾勒着新得的符文,他如今对符文的控制愈发得心应手,这种古老符文的写法也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启发,他一边试着复现,也一边试着写自己的符文。
时间再不知不觉中慢慢流逝,星子从窗外静悄悄探头,只安安静静陪伴着,就跟屋中某只安静了许久的小鸟一样。
他写完一张,而后尝试运转灵力。
先前他虽已经能修改符文,但也只是能往与原符文效用相关的路子改,但此刻底下每一笔符文都仿佛活了起来,一点点勾勒出与先前完全不同的形状。
一道剑符,正慢慢变成火符的模样。
直到最后一笔按照自己的意愿完全修改完成,沈辞秋琉璃色的眸中悄然划过光彩。
成功了。
他缓慢而绵长地呼出一口气,下意识偏头去看肩膀上的小鸟。
小鸟舒舒服服窝在他肩头,闭着眼,这么晚了,也不知道谢翎是在打坐修炼,还是仍在忙别的事。
他顺着谢翎给的地方去送谢魇,但对目的地不算熟,只知道那似乎在乌渊附近。
乌渊本就是不安分的地方,它周围当然也很微妙,但对不少人来讲,的确也是藏身的好去处。
妖皇不会在乎哪个子嗣失踪,一天两天,或者是几年他都不在乎,只要魂火不灭人还活着,就肯定还在修行路上走,只要爬到与他相近的高度,总能再度碰见。
若是爬不到,成了泯然众人的废物,那他更不会放进眼里了。
谢翎把谢魇放在乌渊附近,胆子也挺大的。
慕子晨那装着邪魂的阴阳镯据说是在乌渊得到的……沈辞秋想到这人,眸光就沉了沉。
他只慢慢思索了片刻,整理着这些事,又权当是修炼之余的歇息,喘口气,想过一会儿后,又重新把心神换回符文上。
这次他不再用纸笔,开始用灵力在木牌上写咒来练习。
他一旦沉下心思,就不闻外物,等再回神时,才发现谢小鸟不知什么时候蹦去了矮桌对面,不在他肩上了。
小鸟依旧闭着眼,但灵息出现了微妙的变化,这种变化是只有同样修炼分魂化身术的人才能感受到的。
沈辞秋心神一动,放下了木牌,安静看着他,不作打扰。
片刻后,那毛茸茸的鸟团重新化作一团火红的灵光,而后形态改变,不断拉长,慢慢变出了人形。
在沈辞秋的注视下,那光晕逐渐淡去,一道修长的身影凝结,五官成型,就连身上的饰物都要一点点捏出精致的模样。
须臾后,一个与本体一模一样的谢翎缓缓睁开了眼。
他有些不适地眨了眨眼,眉眼间神情显然颇为新奇,而后抬手,试着握了握,发现有些僵硬,指头跟木偶傀儡似的,动起来没那么灵活。
沈辞秋刚凝出人形化身时,也费了段时间来适应这个仿佛与自身一模一样,多出来的身体。
沈辞秋见他睁了眼,才出声:“恭喜。”
分魂化身术再进一步。
四肢虽然还不习惯,但谢翎面上的表情已经能完全复刻,他眉眼弯弯:“阿辞。”
谢翎边叫着沈辞秋的名字,边习惯性往前一步。
然后新生的化身还不习惯,没能驯服的四肢导致了左脚拌右脚,往前一摔&ash;&ash;
沈辞秋下意识起身抬手扶住他,谢翎前一秒还心头咯噔觉得自己丢脸丢大发了,后一秒看见沈辞秋的动作,脑子一转,立刻顺势往沈辞秋身上一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