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多了若水宗要护慕子晨,沈辞秋也照杀不误,他不怕任何人,但要是能省点事,没人喜欢多费劲。
玄阳尊看着慕子晨行礼,人又是若水宗主亲自带来的,他若有所思:“姓慕?”
“是,”若水宗主怀念又苦涩地笑笑,“是慕师弟的孩子。”
“当年慕师弟与弟妹云游在外,不幸身陨后,我们连他们尸骨都没能收回来,直到前些日子我们偶然遇上子晨,发现他身上的信物“慕”字玉,才知道师弟还留有后人。”
那是慕长老亲手刻的,不会有错。
宗主爱怜地摸摸慕子晨的头,长叹:“这孩子年幼失怙,收养他的散修也没了……万幸,被我们找到了他。”
玄阳尊默。
若水宗主和他师弟情同手足,算起来,玉仙宗还欠过慕长老恩情,故人之子出现,他们也理应照拂照拂。
若水宗主想起往事,哀伤了会儿,但这是人家寿宴,可不好难过,于是收起表情,笑了笑:“我们刚与他认亲时,这孩子还不信,并且说要参加玉仙宗即将到来的收徒考核,要拜见自己最崇拜的玄阳尊,说什么都不肯跟我们走。”
衡山仙尊觉得有趣,笑笑:“后来怎么肯跟你的?”
“自然是说我们能带他见玄阳尊啊,”若水宗主打趣,“还得是玄阳面子大。”
在场的诸位都是人精,听到这儿,已经明白若水宗主话里有话了,果不其然,接下来,他轻拍慕子晨的背:“我原想亲自教导他,可他一心崇敬你,也不适合医道,玄阳,我可否把这个孩子托付给你?也算对慕师弟有个交代。”
慕子晨紧张地动了动脑袋,最后还是忍不住悄悄抬头,小心翼翼看了玄阳尊一眼。
不适合医道都是借口,若水宗多医修,可也不是没医修之外的人,底下其他弟子们都暗生羡慕,不用考核就能直接拜在玄阳尊座下,这种好事他们想都不敢想。
就连从小被玄阳尊一手带大的沈辞秋,虽然早早列了弟子位,但为了让众人心服口服,也走了一遍考核路。
玄阳尊面色向来威严庄肃,但慕子晨似乎不怕,满眼只有克制的欣喜和倾慕,他长得清秀可爱,一双圆杏眼,这样的神态非常容易让人新生好感。
玄阳尊觉得这样的眼神陌生,但又似曾相识。
他见惯了单纯的惧怕或者敬畏,仔细想来,上次见到如此眼神,似乎是在……小时候的沈辞秋眼里。
玄阳尊难得神思悠远,下意识看了眼沈辞秋。
他也是这时候才注意到,沈辞秋今日换了佩剑,不是他送给沈辞秋的那把。
那把剑沈辞秋用了十来年,向来是不离身的。
玄阳尊微不可察一顿。
大殿里,所有人都在等着玄阳尊发话,若水宗主轻轻道:“玄阳?”
玄阳尊不着痕迹收回了目光。
若水宗大弟子水杉报上了慕子晨的资质情况,十七岁的金丹初期,水金双灵根,按理说不是单灵根理应入不了玄阳尊的眼,但慕子晨竟能修炼得比许多单灵根快,已经证明了自己的本事。
这样的资质,加上已故慕长老的余荫,玄阳尊到底点了头。
他手上辉光一闪,拿出一把天阶长剑,垂眸对慕子晨道:“既如此,日后你便入玉仙宗,随我修行,切记心正神清,明我成道。”
慕子晨大喜,眼眶一红,竟是激动地差点哭出来,立刻单膝跪地接过了灵剑:“弟子谨遵师尊教诲,谢师尊赐剑!”
若水宗主笑让人递给慕子晨一盏茶,这茶敬了,才能算完满。
沈辞秋看着师徒其乐融融的场面,咀嚼着“心正神清”四个字,只有讥讽,无论是玄阳尊,还是慕子晨,配着这几个字,都显得格外可笑。
玄阳尊赐剑时,沈辞秋下意识按上了自己的佩剑。
剑柄上的花纹让他手指停住,沈辞秋有片刻恍惚:是了,他的剑已经换了。
以后他的佩剑是千机,与玄阳尊再无瓜葛。
那厢慕子晨完成了拜师,玄阳尊声音一如既往没情绪:“去见过你二位师兄吧。”
慕子晨立刻抬步来到沈辞秋他们跟前,脆生生道:“见过大师兄、二师兄!”
郁魁阴鸷地看着慕子晨,却是咬碎了一口牙。
如果他修为一如往昔,突然告诉他要当师兄了,还是个看上去乖巧可爱的小师弟,他一定十分高兴。
但他现在被废了啊,还不知道有没有希望恢复,师尊却在这种时候收了个天资不错的小师弟,郁魁只觉得格外焦躁,万一这次百宝秘阁里也找不到法子呢,有了新弟子,师尊还会对他上心吗?
在可能被玄阳尊抛弃的恐惧中,郁魁怎么看慕子晨怎么碍眼,是受伤野兽对竞争者的龇牙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