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光虽然化不了千年寒冰,但在沈辞秋自己都没发现的时候,朝阳的确是洒到了他身上。
当局者迷,旁观者焦,黑鹰看得眼皮直跳。
如果放在之前,他会觉得心狠手辣的玉仙宗大师兄是在故意挑衅,但自从两人打月华泉上下来,黑鹰就觉得,沈辞秋是在给谢翎撒饵。
把自家殿下钓得不要不要的。
欲擒故纵,绝对是欲擒故纵!
从前在妖皇宫谢翎轻易就能看破的诡计,怎么碰上沈辞秋就不灵了呢!?
怪不得殿下前未婚夫宴魅使尽浑身解数也得不到他多余的眼神,合着居然吃这套!
黑鹰突然对妖皇宫里的细作们恨铁不成钢起来。
这些人但凡能成事,还能找出细作证据一杀了之,也能给殿下长长记性,不像沈辞秋,身份摆在那儿,轻易动不得,等谢翎弥足深陷的时候就晚了。
黑鹰在内心长叹,为谢翎深深发愁。
三人心情不一,同路到了玉仙宗前山,半空中已停泊着一架气势恢宏的飞舟,长百米,高六层,白玉为骨,首尾描金,船头长着一颗高大玉化的灵树,倾盖荧辉,圣洁端庄。
远远望去,俨然一座檐牙高啄的玉石阁楼,仙气飘飘,美轮美奂。
光是船头那棵灵木,就有千年之久,是无数小门派一辈子也碰不到的好东西,玉仙宗作为四大宗之一,宗主亲赴他宗贺寿,气势自然不会输给其他赴宴的宗门。
弟子们尽数到齐后又过片刻,玄阳尊和五长老也到了,弟子们随其身后,依次登船。
郁魁果然也在。
他今日捯饬了下自己,没让自己看起来落魄丢人,但眉宇间的阴鸷却已经浓得化不开,尽管已经成了废人,到底还是玄阳尊二弟子,因此位置只落在沈辞秋身后,在其他人之前。
偏偏谢翎这个名义上的家眷,是跟在沈辞秋身边的。
郁魁盯着谢翎的背影,眼神怨毒,恨不能现在就杀了他,磨牙允血。
谢翎感受到背后那如有实质的目光,心中冷笑,他偏要当着郁魁的面,又朝沈辞秋手边挪了挪。
谢翎满意感受到背后的目光更毒了。
唉,谢翎舒爽扇着扇子,怎么办,他就喜欢别人看不惯他又干不掉他的样子。
不过郁魁这么想他死,到底还是不能留太久,可别真被他踩了狗屎运捞到什么好机缘,谢翎眼中闪过锋利的光:此行如果有机会,得把郁魁干掉。
话说沈辞秋不也想杀郁魁吗,要不问问他想不想跟自己联手……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又立刻被谢翎否决了。
沈辞秋如今金丹大圆满,加上他独来独往的性子,如果想杀郁魁,肯定会单干,自己去问了,他别又来一句:你金丹了吗?
谢翎想象这等画面,不由加快了扇风速度:提升修为,迫在眉睫!
偌大的飞舟缓缓升空,声势浩大破开层云,飞舟上仙鹤齐鸣,丝竹声起,阁楼檐角的玉铃纷纷作响,发出空灵飘渺的乐声,浩然朝着问天宗前行。
今日的问天宗外,自然是格外热闹。
各色飞舟法器灵光不断,仙乐与彩绸铺开十里地,即便无缘入宗门参加寿宴,也可在山外捡些分撒的灵药法器,散修和小宗门的最爱,拿了东西也会遥遥祝一句衡山仙尊万古,给寿宴增添喜庆。
玉仙宗到的时候,衡山仙尊亲自来迎,领着玄阳尊上座。
鼎剑宗的宗主也到了,跟了玉仙宗一路的温阑自然也要回到鼎剑宗的席位,四宗的人都是高座,在宗主和长老之下,是随行弟子,以大弟子为首。
温阑虽是少主,但本代弟子中行三,前面有两个师兄,他在外一贯是君子翩翩人设,因此坐在两位师兄往下,看着很谦逊。
而谢翎以未婚道侣的身份与沈辞秋同席,硬是压了郁魁一头。
几个大师兄,沈辞秋清冷少言,鼎剑宗大师兄阎钧沉默寡言,问天宗大师兄明濯月,更是除了施法和算命外不开口的修真界知名“哑巴”,他们仨简单行过见面礼后落座,都没再多说半个字。
愣是让本该热闹的年轻弟子席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沉默。
搞得一些想开口的小弟子都默默把话咽了回去,不知该不该起这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