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云谏给她刻的那支宝相花纹玉簪。
云谏瞧着她拿圆钝的簪头描掌心的纹路,越发困乏,侧身将脑袋埋到她颈边。
他借着最后的精神开了口。
你实在懵懂,与人亲近总跟掏心窝子似的……往日我总是担心,若你被京中哪个浪荡子弟骗了心,怕是要被人欺负的。
黎梨牵起嘴角,玩笑道:所以幸亏是被你骗了心?
哪里谈得上幸亏……
云谏的浅色眼眸里酒意弥漫,笑得坦荡:我的心思也没比旁人干净多少。
黎梨听着便知道他又醉了,好笑地哄他:起码你知道君子之道。
我可不知道那种东西。
云谏懒声道:只是你怕了,我便不愿意犯浑,若是你不怕……
黎梨觉得啼笑皆非,笑眯眯逗身边的醉鬼:若是我不怕呢?
那我便放心大胆地……
云谏忽而低头笑了声,贴上她耳尖,低声说了三个字。
黎梨:……
她腾地涨红了脸,几乎控制不住地想要尖叫。
王王王王王八蛋!
该该该该该死的醉鬼!把她的云谏还回来啊啊啊!
她被烫到了似的甩开了他的手,飞快裹紧斗篷就囫囵滚到了另一边。
云谏畅声笑了起来,一把将她捞回了怀里。
乖,靠着我睡。
黎梨睡得不踏实。
沙洲干燥,篝火簇热,远远近近的笑谈声时轻时重,隐隐约约似乎听见又有人要放焰火。
引线呲呲声点燃,四周便安静了一刻,而后嘭地一声花火在空中炸响,将黎梨惊得一颤,似乎身下沙洲一空,整个人就猛地往下坠。
她吓得睁眼,却蓦地摔在一摞软和的茅堆上。
顶上与周围都是山岩,只有一方不大的山洞通向外侧,繁茂的藤蔓垂挂招展,遮不住洞外潺潺的溪涧流水声。
皮肤上都是潮湿的空气,有道光影居上起伏,混沌无边的筷感就似一波波海浪,从尾椎骨推到她的颅顶。
黎梨险些要溺水,徒劳地揪住手下的茅堆,甚至紧张得蜷起身子。
少年嘶地一声,耐不住地低.喘着。
黎梨,放松些……
他俯身下来亲她:别害怕。
黎梨看见那双熟悉的琥珀眼眸,原本浅冽的色泽,如今尽是灼热迷离的欲.念。
……云谏?
她下意识攀上他的肩膀:我没害怕……
于是海潮更是汹涌,一浪一浪滔天翻涌扑来,她神思被推着顶着坠入深渊,视线迷离得几乎无法聚焦。
然后一波海浪突然拍到了最深处。
黎梨差点被淹死,直接呜咽出声:你……
云谏气息微乱,低声笑了下:记得我说过什么吗?
你不怕的话,我就放心大胆地——
他抹过她眼角的泪花,恶劣地咬上她的耳尖:
操哭你。
啊——
尖叫声在沙洲清晨炸响。
宿醉的百姓们被惊醒,循着人声望去,披着祥云白兔斗篷的少女慌张坐起身,一把捂住脸,耳朵尖通红一片。
她身旁的少年也懵然被吓醒,跟着坐起像是在轻声问着什么,却被她乱七八糟猛地推了开。
云谏许久未感受过她的推拒,一时无措,小心问道:怎么了?
他想了想:做噩梦了吗?
云谏试探地想揽过她的肩膀,安慰道:别怕……
黎梨已经完全听不得这两个字了,心下一慌就用力甩开了他:不!我怕!我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