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母?见她走神,黎梨唤了声。
安煦轻微垂眸看了眼身边的小郡主。
黎梨一脸乖巧:听着无聊,我不去酬谢宴行不行?
安煦:……什么郡主,分明是个刺儿头。
黎梨向来不拿云承当一回事,一口一个神棍,安煦却知道云承算卦有几把刷子,包括昨日的祭典祈雨在内,从未出过差错。
此事关乎自家外甥女的姻缘大事,自然由不得她任性。
安煦:必须去,多少去看个热闹。
一个探花郎算什么热闹?
黎梨不满嘀咕道:满京城都是男人,他又不是长了三条胳膊四条腿,我稀罕他做什么?
听见这堪称幼稚的话,安煦咯咯笑了起来,又拿手指点她,语气里难掩暧昧。
到底是年轻,往后你就知道了——寒士书生文气体贴,最懂得温柔伺候人。
闻言,些许起伏重叠的光影片段划过心海,黎梨羽睫颤了颤。
依我看,未必要书生,习武之人也有懂得温柔伺候的。
此声落地,殿内诡异地静了一瞬。
黎梨后知后觉捂住了嘴。
那原是一句腹诽,不知怎的犯了糊涂,竟然说了出来!
安煦意外地挑起了眉,似在琢磨她这话语背后的含义。
黎梨心道不妙。
她目光飘移,趁着姨母未发话,悄悄松了手,挪着步子往门口去。
好了姨母,我会参加酬谢宴的,那什么,那我先回去写功课了……
然而——
站住。
安煦将她喝住,远远将她打量了一圈,视线停在她脖颈一侧。
那几道紧贴着脖子的发辫,凭空多了些欲盖祢彰的意味。
该不会是在遮掩些什么吧?
她问道:你昨日当真只是去听书了?
黎梨感觉脖子旁边凉飕飕的,下意识捋了下辫子,却不知这动作叫人看着更觉心虚。
她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安煦冷笑了声:那你来同我说说,你是怎么知道习武之人……
就在这时,几道尖叫声从窗边炸响,将房内二人吓了一跳。
安煦拧眉望去,三五位裁弄花草的侍女正在窗外上蹿下跳,闹得不可开交。
有内侍匆匆上前回禀:殿下,是林间山猫闯了进来,外头正在驱赶呢。
此处行宫背靠宗继山脉,花草丰美,偶尔有些山野灵兽误入,倒也不算什么稀罕事。
安煦颔首示意她知道了,正想继续盘问她的外甥女,谁知一转头,面前早已空荡荡一片。
某个鬼机灵趁这一阵骚乱,早就带着自己的侍从们跑了个没影。
安煦顿在原地,好气又好笑。
黎梨来时还悠悠然的,此时却快步跑出了长公主的院落,穿入花园里的长廊。
紫瑶等人追在后面:郡主,慢些!
黎梨回头道:慢不得!我发现了,但凡出门就要倒霉!想必是这几日黄道不吉,还是快些回院子吧,不然……
后面的紫瑶脸色忽变,青琼失声叫道:郡主——
黎梨不明所以,还未来得及回头便猝然撞上一道温热胸膛,踉跄几步就要跌倒。
手臂处传来一道托力,有人稳稳搀住了她,少年松快的嗓音响在头顶:不然怎么样?
黎梨揉着撞疼的肩,懵然抬头:……云谏?
你怎么在这?
云谏啊了声,随口应道:我去找你,你院子里的人说你来长公主这儿了。我想着你出去一夜,不知能否应付长公主的盘究,便赶了只山猫进去,果然——
就看见你逃命似的跑出来了。
山猫是他放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