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还是二爷有眼光啊。宋振东连连点头称是,那既然如此,二爷可知那千机伞有什么破绽没有?若是除了那把兵器,或是能除了沈北陌这个人,南邵的这场战役,会好打很多。
李恪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夸大其词的浮夸做派,冷不丁接话道:行军打仗比的又不是什么单打独斗,一个人的力量再强又怎样,若真是一个人凭借一把兵器就能阻碍整个战局,那怕真是个大罗神仙吧。
你这孩子……宋振东也开始觉得这小孩真讨嫌,但毕竟是个初出茅庐的毛孩子,又是国公家的独子宝贝疙瘩,他话不好说重了。
李恪不满被叫做孩子,刚要辩驳,被贺霄沉声拦下,恪儿,依你所见,行军可也要看重所谓天时地利人和?
李恪原本不服的神色立即就虚心受教下来了,自然需要。
贺霄道:每场战役需因地制宜,但南邵地势多山多水多沟壑,广袤平坦处甚少,是最好发挥小型队伍优势的地方,可谓易守难攻。在这种情形之下,只要有人能擅用地形,以少对多守住关口甚至是守住战局,出现极限单兵,也并非不可能之事。
李恪点头道:是,我记住了,谢谢二爷教导。
说完后贺霄察觉身边的女人的注视,他转过头与她视线对上,眉眼间的正经松散下来些,能听懂吗?感兴趣的话,晚点我单独教你。
莫长枫笑他太不懂女儿家心思:二爷您这话说的,您见过哪个姑娘家对这种兵法感兴趣的,叫她怎么接才好。
贺霄笑了笑,那可不一定,格兰玛莎怎么能跟普通花草相提并论。
毕竟是在外头这么多人的场合,贺霄也不是个喜欢在人前腻歪的人,这句之后便又正色回归了正题,回答了先前宋振东的话:
至于千机伞这件兵器,其实我也不算太了解,只是因为习武之人,尤其我拜师的这种锻体修习的宗门,没有人是对器宗不感兴趣的,所以才略知一二。那是一件重六十八斤的铁器,分成了三环十四扣,每环每扣之间又连接了五十九块铁片,总和超过了千数,故名千机,在灵活机变这一条里,堪称兵王。
宋振东听得仔细,当即一拍手道:对!就是灵活,关节相当多,所以看着像活物!
如此繁复多变的铁扣,想操纵灵活,那得是相当熟练的技巧。贺霄眼里闪着浓厚的敬意与兴趣,若真是千机伞,我倒是很想找机会见识一番。
这个好说,此番是南邵雨季洪潮淹了一线峡,这才延缓了战局,等这场暴雨彻底下完了,我必将那姓沈的一举拿下,届时还得向二爷请教探讨一番那千机伞的用法。
一屋子男人在那高谈阔论,芙蕖听到这里,微微向下的唇角抿出了轻蔑嘲讽的神情来,转瞬即逝。
第4章 美景
傍晚时分,夕阳洒在船头上。
美艳的异族姑娘站在船头,那一身衣裳飘舞,好似能压住这整片略显倦懒的画卷,芙蕖忽地回头,眼底的警惕止住了身后人的脚步,贺霄停下后叫了她一声:是我。
芙蕖眉目间的敌意也跟着消散了,二爷。
夕阳的照射更加强调了异族姑娘那本就深邃的眉眼轮廓,美得让人觉得有些不真实。
她身形高挑,姿态挺拔,和他从前在京城里见过的那些贵女都很不一样,他甚至从她身上看出了几分英姿来。
贺霄定定看着,忽然兴起问道:你有点功夫底子吧?
芙蕖那双琥珀色眼睛里沾染了金色的夕阳,竟是有些许妖冶,否认道:没有,许是从小跑马的缘故吧,我们草原上的姑娘,力气是要比寻常中原女子大些,个个都是天生的骑马好手。
是吗。贺霄并未全信,唇角噙着笑,爽快道:会不会都无妨,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告诉你若是在这方面有些兴趣,我可以指点你一二,肯定要比你自己瞎琢磨来的快。
听到这话,芙蕖似笑非笑盯着他。
那张脸长得太精致了些,没做表情时候显得高傲不可侵犯,头一次出现这种玩味的神情来,恰到好处的一抹弧度,贺霄看得有些出神,陷在里头好似周遭的视线都给弱化掉了。
真他娘的漂亮。
真想就在这,就着这夕阳,狠狠地,掐住她的后颈子,尝尝女人的嘴唇是个什么滋味。
他呼吸沉重几分,动了动脖颈想压制下,结果这厢还没落下去,那姑娘又冲他微妙道:看来二爷对自己的身手相当自信。
这挑衅的模样放在此情此景之下落在贺霄眼中就是活脱脱的勾引了,他往前一步伸出手臂,却被芙蕖一肘子挡开了,力量不重,看着像下意识的反抗,他捉着她的手腕,本想象征性压制一番,但这姑娘力气确实大,轻易不受禁锢,二人的肢体摩擦在一处,迎着夕阳,气氛到了,贺霄便不受控使了些力气。
琥珀色的眸子在夕阳照射下清澈剔透,但贺霄没那心思欣赏美景,他只看得见她紧抿着的嘴唇,似压抑克制着什么。
水波微微晃荡,风撩起鬓角发丝缠在一起,距离太近了,近得人心脏砰砰直跳,贺霄觉得自己不止是亢奋,竟还有一丝紧张,在犹豫该不该继续。
压下去,就能试试格兰玛莎的滋味。
就这么片刻间的空隙,就被她大力的挣扎推开了。
贺霄胸膛往后了些,那双美艳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虽是看起来并没有被他的孟浪行径吓到,但热血上脑的男人还是自己找回了一些理智,冒犯了。
芙蕖整了整自己的衣衫,贺霄眼睛一直盯着她,问道:你们草原上的男人,碰上了喜欢的女子,都是如何表达爱慕的,又是如何心意相通的,这其中有什么规矩,你跟我说说。
……没有规矩,百无禁忌。这句话也不知是敷衍还是真的,总之她说话时候的神情淡淡,一点没往心里去的意思。
贺霄微妙地扬了扬眉,是么。
是啊。她身后靠着栏杆,夕阳一照,显出几分漫不经心的随性来。
贺霄陷在那双眼睛里出不来,勾唇道:那可区别大了,在中原,在大楚,男女相互思慕,须得问名帖生辰,问门楣家世,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那套嫁娶的规矩,光是用嘴说都得好半晌。虽然我也觉得那些礼数太麻烦,但跟你这句‘百无禁忌’比起来,还是差了些火候。
当天晚上起了风,船体随着水波轻轻摇晃,临近亥时的时候,贺霄练完了拳,套了身衣裳,擦着汗,往自己房间走去。
一推门,芙蕖好好生生坐在他的屋子里,正拎着水壶倒茶。
你……贺霄有些愣住了,有很多种可能性冒在脑子里,他找到了其中最有可能的一种:长枫没给你安排住处?
芙蕖没说话,男人问询的眼神还落在她身上,如果是长枫安排的,我去说他的不是。
即便他心里对这姑娘有所爱慕,想与人接触,但莫长枫此举还是有些不大尊重人了,人家姑娘跟着他出来,是承诺了要给她护佑周全的。
芙蕖却道:不关那位大人的事,他问过我的意见,是我说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