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被妖魔化的民间传言不同,谢日尧的名字来源很简单,甚至都没有什么典故也不来源于什么诗词,就是把晓给拆成两个字,再按了谢姓而已。
而这晓字何来,便是司长谢听雨所赐。
谢日尧永远记得主上赐名那天,是一个冬日的晚上,彼时自己还只是主上身边的跟屁虫,身子单薄扛不起任何攻击,肩膀孱弱担不起任何责任,即使已经修炼百年依旧胆子如针眼大,偏偏好斗爱玩,总缠着主上要一起出山。
那个雪夜,他在空中拼了命地狂奔,踏风而行,身上是主上的血,白色的羽毛在月光下染红。主上的身体烫得吓人,呼吸微弱,整个人都埋在虎毛里。
那是个难得能看得见月亮的夜晚,夜空寒凉,冷冽的风在脸边呼啸而过,掠地泪痕泛着凉意。主上在他的背上,手轻轻环住他颤抖的脖颈,凑到他耳边,几乎只能发得出气音。
别哭了,小老虎。主人给你赐字,月晓,好吗?
好不好,月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别哭,月晓,别哭。
我很失望,堂主大人。
谢听雨看着眼前骤然睁大双眼,颤抖着抬头看她的小老虎,嘴角笑意渐消,只有一双浅色的眼眸里始终如一地冷意岑然。
谢日尧瞳孔都因心神惧颤不停震动,眼里迅速积累起一层泪意。嘴巴张合一下,徒劳地唤出一声颤抖的主上,手指悄悄将眼前人的衣摆捏得更紧,身体惶恐不安地想要靠近谢听雨。却只听主位上传来渗着冷意的一声
松手。
谢日尧身子猛地颤抖起来,嘴唇抿得发白,眉尾压得很低,眼眶一圈全红了,眼角的泪要落不落,手却没松开一点。反而将另一只手悄摸搭上谢听雨的腿,虚虚攀着谢听雨接近膝盖的位置,抬着一双泫然欲泣的眼睛看她,似是想撒娇。
主...主上...属下不...
不松?谢听雨冷眼瞟了虚搭在自己腿上的手一眼,抽腿作势便要踹,吓得谢日尧赶紧松手抽回,缩着脖子半闭着眼,也不敢躲。
谢听雨把腿收回,冲着前面两步远的空地抬抬下巴,跪好。
小老虎半睁开眼,看了眼主上冷若冰霜的脸色,不敢再有什么放肆,膝行着后退,规规矩矩地端正跪在主位前。
认得他吗。谢听雨看他跪好了,示意身边站着的人抬头露脸。陈玉僵硬着抬起脸,眼眸垂着不敢乱看,按规矩喊了声堂主大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日尧这才看向从刚才开始存在感几乎为零的那个院役。他皱了皱眉,这面孔看着有点眼熟,但自己平日里在堂内来往频繁,堂役院役几乎都见过。但这位,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陈玉,虽然穿着点刀堂的制服,自己却没在记忆里对上号。而且,谢日尧瞟了眼陈玉的身侧,没有佩刀。
这是犯了什么天条了,连佩刀都给摘了,谢日尧心里嘀咕。
回主上的话,有些眼熟。
眼熟?,谢听雨笑了一声,把座边站着的人腰间牌证扯了下来,扔到谢日尧眼前。
堂主大人记性不好,那便好好看看,谢听雨站起身,冷眼看着谢日尧捡起牌证,看看为什么眼熟。
谢日尧读了上面刻的字,霎时瞪大双眼。
谢听雨的声音从上位传来,点刀堂花明楼,你的属下。
花明楼?谢日尧眼中闪过一片茫然,司内哪有什么花明楼...不对。
谢日尧看着上面刻的六个字,他突然想起来在哪里见过陈玉,分明是前不久刚查的怡红院被卖的猫妖!可是...可是那批被救出来的小妖不早被送走了?
他想起数月前救助出来的怡红院小妖,却惶然地发现确实想不起来自己有去查看过后续事宜。最近年关将至,大小案件频发,另一位堂主正好又被派出山,他虽身为堂主,但平日里多执掌任务武力,不擅筹谋,更不怎么负责救助安排。彼时怡红院的文书呈上来时,他正要赶去镇压一城河妖,只对文书中的小妖数量进行核对便挥手放过,未曾...查看实情,更未曾注意究竟有几只妖被送回山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霎时间,谢日尧脑中画面如走马灯般闪过:那猫妖理应有佩刀却空无一物的身侧;朱然对小妖鬼们轻佻的姿态;朱然从几月前开始频频上报在外过夜;明明以前总偷懒,最近仓红院却频出任务,大多...大多还是,谢日尧脸色惨白,还是青楼的任务。
没有什么花明楼,是朱然假借安抚司的名义用来哄骗救出来的小妖怪,暗渡陈仓,来侍奉自己的。
谢日尧看到眼前的牌证无风自动,轻微颤抖,才后知后觉是自己的手在抖。他不敢看主上的脸色,不能理解朱然这自寻死路的色胆,不敢相信这么大的纰漏会出在自己手底下,更不敢想主上对他到底有多少失望。
谢听雨面色沉沉地站着,屋内没人敢出声,令人窒息的沉默在屋内蔓延。
她看着面前脸白得跟纸一样的月晓,心里各种情绪纷纷扰扰,对朱然的余怒、对这事的后怕,为自己的失职、为月晓的大意。
废物老虎,谢听雨在心里暗骂,当初就不该给你赐字让你做堂主,不如就让你好好出任务,还能给她省点心。谢听雨绷着下颚,周身气压低得吓人,简直想现在就把人拎起来暴揍。来回踱步数次,半晌,看着月晓跪在地上发抖,还是闭了闭眼,缓缓吐出一口气,转身坐回主位。
寸金,叫栋敏进来。
寸土,谢听雨冷声,给日尧大人看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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