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认错吧,他想,认错请罚总归没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胡思乱想之际,只听桌案对面一阵叹息,他刚要跪,便听到司长大人开口。
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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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脾气也是好起来了,谢听雨看着眼前显然是在走神没反应过来的人,在心里感叹,又重复了一遍,你过来,说着屈起指节敲了敲桌子。
站在桌案前的人猛地一颤,像在寒冬腊月里被扔到雪地上,冻僵了一样迈不开步,腿脚踉跄了一下,看得谢听雨眉头又一皱。好在他立即调整好身形,低声应了声是,几乎是同手同脚地低着头快步走到桌案旁边,又手足无措起来,似是不知道该站还是该跪。
谢听雨将那卷宗放到靠近他的位置,身体也倾斜过去,手伸向笔架,拿了只新的毛笔,沾上朱色,没再看他。
你叫陈玉?卷宗最后面写着。
谢听雨一开口陈玉便不动了,绷着身子站直,将头垂得更低,手捏了捏衣摆,是。
谢听雨又屈起手指,这次轻轻弹了弹卷宗,指节隔着纸张敲在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示意陈玉把注意力放在卷宗上。开口道,陈玉,这卷重写。
是,属下办事不力,请....
首先,谢听雨接着说,用纸有误,正常来说各堂文书案卷用白纸书写,草拟用白藤纸,拿到我跟前来的都是白麻纸写的终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听雨将手指平放在纸面,横着划了个半弧,这是点刀堂的草拟判策,按其他堂的规矩是用白藤纸没错,但点刀堂特殊,应用黄纸。像是没注意到身边站着的人轻轻的吸气声,继续说。其次,没有贴黄,这份草拟判策已经被退回重做过,这版是第二份,有改动应用贴黄改正,就算是重新誊写也应用朱红标出,方便校对查验。
谢听雨顿了顿,另外,还在修改的东西就不要放到我眼前来了,没那个精力看。察觉到身边人似是要下跪,偏头不带什么感情地看他,又一次开口说道站好。
这是纸的问题,还有执论,也全不对
等谢听雨将这份难以直视的卷宗大致讲过也改过一遍,已经有半个时辰。期间侍从进来换过两次茶,还把屋内的窗户关了,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悄无声息地进又悄无声息地出,全程低着头弯着腰,没看司长大人和她案边站立的人一眼。
不管陈玉一开始是如何畏惧恐慌、冷汗涔涔,后来也实在没这个心思害怕了。司长大人讲得实在太快太难,又从不重复,也不管他到底懂没懂,跟上没跟上,与其说是教导纠正,更像是一边用朱红勾画一边自言自语。可若真的只是自言自语陈玉倒也可以先勉力记下,再在私下细细琢磨,偏偏司长大人像是听得到他心中所想,每每他跟不上听不懂,司长大人就会恰好停下,用笔尾轻轻点在卷纸上,要提问刚刚所讲。不能慢答更不敢不答,要知其然更要知其所以然,有时候答完一个还有第二个第三个要问,联想过多会被斥责思维跳脱,保守作答会皱眉摇头。
陈玉殚精竭虑,连看都不敢看司长的脸色,生怕一个不留神自己就被扔出屋外,赶出安抚司。这一个时辰像是过了一年,期间陈玉不知道因自己的蠢笨和错误跪了多少次,认错后又站起来继续改。
先这样,改完了再说。谢听雨放下毛笔,又翻了翻前面的几页。摊开墨迹未干的几张,免得模糊字迹。
拿起茶杯正要喝,看了眼陈玉,又唤寸雪,之前的侍从便躬身开门,谢听雨抬了抬手里的茶杯,寸雪便立刻会意,又关门退出去了。
有什么问题要问?
这陈玉哪敢问问题,自己那些愚钝脑子想出来的问题怕不是问出来都能把司长给整笑。正要回话,侍从去而复返,端着一杯茶躬身放在案边便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陈玉本以为是又换了茶,没想到司长大人两指并拢,用指背将茶杯向他的方向推了推,意思明显是给他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玉愣了一下,万万没想到居然会被赐茶,反应了一会才想起来自己没规矩了,正要下跪谢恩,又被司长的声音打断,没问题?
陈玉身子僵住,喉咙动了动,终究是不敢再隐瞒,回道有...有问题,属下愚钝,请大人指教。
谢听雨向后坐了坐,脊背后仰,靠在椅背上,手里端着茶,姿态放松。
有问题就问,谢听雨润了润喉,茶水的热气在晚秋的凉意中很是让人舒坦。她抬眼看向陈玉,问,说了这么多,记得住吗。
属下......
记不住便留个音吧,带都带来了。
谢听雨喝完这一口茶,热气在脸上熏着暖和。旁边传来咚的一声,谢听雨挑了挑眉,慢条斯理地把茶杯放回桌案旁,靠坐回去,静静看着已经跪在案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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