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继续这个话题,伸出手,捏了捏孟夏还红着的耳尖:脸皮怎么这么薄啊你?
孟夏:没有。
周烬慢慢揉着她的耳朵:你还欠我个进步奖,小孟同学。
孟夏的头都快垂到地上去了,他满脑子想的都是什么啊。
她清了清嗓子:课补完了,我该走了。
刚要跑,马尾被揪住。
周烬撑着她的下巴,左看右看,最后把她马尾上的小皮筋抢走了。
恶霸一样。
去吧。
——
周烬出去的时候,力子和小陈蹲在外头,齐刷刷给他行注目礼。
力子拽了条毛巾,擦擦手,眼底都是八卦的光:烬哥,刚才有人打电话过来,我怕打扰你跟嫂子...
说正题。
力子搓搓下巴:有个叫周燃的人打电话过来,说旗下有一个摩托车研发公司,问我们要不要合作。
听到这个名字时,周烬的面色沉了一点,拒绝得干脆利落:不用管。
小陈探过头:烬哥,这小皮筋不错,上边还有个小草莓呢。
力子这才发现,周烬的手腕上套着个小皮筋。
嫂子的?
周烬踢了踢一边的摩托:有闲工夫把空滤换了。
整个春天,周烬学校俱乐部两头跑。
他打算做骑行主题酒吧,周家经商的不少,周烬小时候耳濡目染,他脑子快,肯学肯干,到了五六月的时候,前期资金到位,项目开始启动。
到了五月底,周烬基本都把时间花在高考上了。
高考前一天,梁显找他谈过一次心,问他打算报什么专业。
所有人都以为他会选工科或者经济类。
周烬没什么犹豫:法学。
梁显愣了,然后问:为什么?
想了想,他又加了个问题:你为什么突然想考大学?
周烬这样的人,要么混一辈子,要么靠脑子干出点什么,跟学习俩字几乎不搭界。
初三那年,我打算报实验中学。
周烬的拇指顶着手腕上的小皮筋,漫不经心地转两圈。
梁显知道b市的实验中学,进了那里,几乎就相当于和好前途挂钩。
梁显知道周烬的从前,却从来没把他跟曾经耀眼的少年联系在一起过,在乌镇,凡是认识周烬的人,提起他来,无非就是那么几个词,混子,混蛋,亡命徒,都绕道走,背地里当反面典型教育自己孩子。
梁显这才意识到,即便身为师长,他从来没想过这个少年会有救,也没试着拉过他一把。
他一抬头,就看见周烬一副没什么正形的模样。
我觊觎着人家侄女呢,不能这么去。
梁显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
半天这混蛋不是为了什么前途跟未来,是为了个姑娘。
那你前途呢,怎么打算?
她就是我的前途。
十五岁的周烬早死了,那天之后,他走在一条截然不同的路上。
十九岁的周烬活着,不是那么胡天胡地浑浑噩噩地活,是因为一个人。
考大学,学法,她耀眼去,他护着她的光芒万丈。
梁显终于看清了那双漆黑狭长的眼,这个无法无天的混蛋,说得挺认真。
他没辙了,最后叹口气,挥挥手。
得了,甭管为什么,大名鼎鼎的刺头少年能有所收敛,有个前途,总归是个好事。
结果他收拾完准考证,一出办公室,就看见周烬插兜靠在教室外边。
最后一天不上课,都是自习,最后一科老师也走了,里边闹闹哄哄,都是要离别的不舍,和对未卜的一切的紧张。
穿着校服的少女跑了出来。
梁显眼尖,看到周烬站直了点,原本没骨头似的模样,正经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