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成魔
在医院休养了几天方禹出院了,这几天江浔替他打点上下,本来想着回学校後就克难点挤挤同一间,等过一阵子再去外面找租屋,但校方不答应。
方禹的房间被轰掉了大半面墙,整幢建筑在那刻起就变成危楼了,学校当然不可能让学生再续住,因此在方禹住院时,校方紧急替他们看屋找屋,在方禹出院时江浔已经签下房子,预缴了一年的租金。
那是离学校不远的房子,是位於三楼的小公寓,房子二十坪,两房一厅一卫,房租相较周遭环境高一些,但胜在环境好。
贴心男仆江浔已经将方禹的行囊打包好,并送到新家去了。
到新家,方禹连打量一下周遭都懒惰,直接钻进房间睡觉去了。
江浔倒是很喜欢新居所,就算整个房子都他打扫的他也没太大怨念,他唯一祈祷的就是房子别再被轰掉了。
夜晚,江浔y是将睡得不省人事的方禹挖起来。「吃晚餐了,晚上出去兜兜风吧?我载你?」
满脸朦胧双眼眼屎的方禹一脸呆滞地看着他。「兜什麽风?」半夜两个男的去兜风也太诡异,江浔哪来的兴致?
「出去走走啊,你在医院也躺了好几天,考完试也要放松一下吧?你不会打算就这样睡睡睡吧?」
「不可以吗?」方禹一脸古怪。「谁不睡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喂,你有点大学生的自觉啊!现在又没门禁爸妈也不管,半夜Ai鬼混到几点都没关系耶,你不想自由一下吗?」
方禹轻皱起眉头。「我已经很自由了,我每天都睡到饱,以前完全不行。」
「……」江浔白眼都快翻到後脑杓去了。「不管啦,我想出去啦,走啦!」他上前y是把人拖起来。「你从中午睡到现在耶,不出去鬼混一下难道吃完饭回来还要继续睡吗?」
方禹懒洋洋的让人拖下床。「能睡就睡啊,能睡是福。」
「Si了以後Ai睡多久就睡多久,走啦!」他看着因为被拖行而衣服都卷到x口的方禹,实在对他这赖皮模样没辙。「我还以为你好一点了,怎麽还是这样子?」
方禹靠在江浔身上,眼珠转动瞥了他一眼。「本X难移。」
「我看是狗改不了吃屎吧!起来啦!」江浔又好气又好笑。
看方禹不太情愿地站直身拉好衣服,打个哈欠。
「晚餐想吃啥?」江浔问,帮忙从衣柜里拿薄外套。
「吃稀饭。」
江浔一阵无言。方禹最Ai的食物是汤品,其次是稀饭,理由是咀嚼次数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家伙到底怎麽长的,怎麽能长成这样?
江浔都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赞叹了。
方禹打理一下仪容後跟在江浔身後出门,坐上机车,机车穿出了巷子,他们在路边买了点吃的,一路往海边方向过去。
「要去哪?」在後座的方禹问,他拨了一下浏海,好让浏海别遮挡到视线。
「去看星星吧?」
方禹想了一下。要去看星星,那就要去无光害的地方,无光害的地方通常都偏僻到连狗都没有。「你有带手电筒吗?」半夜去海边看星星,完全感觉不到浪漫,好像有点恐怖。
江浔透过後照镜瞪了方禹一眼。「你白痴啊,我们又不会离机车太远,带什麽手电筒。」又不是探险!
方禹这才没说话。他看着不停滑过的周遭景sE,路灯早早亮起,路上视线还算不错,他倒是有点享受这种宁静和凉爽,睡了一整个下午的昏沉彷佛都被夜风带走。
南部的路又宽又平又大条,他们骑了一个多小时,这时间方禹已经抗议三次肚子饿了。
「好啦,快到了啦!」江浔看了一下路标,确定方向没错。「我之前就很想来了,但刚开学不太好找人。」
「你和你班上同学现在都处不错吧?g嘛不找他们?」方禹偏着头打了个哈欠,一不小心灌了满嘴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浔说不出因为我怕鬼这种话,实际上他现在除了方禹,其他人都没办法让他百分百信任,应该说他当然还是把同学当好朋友,但就是没办法放心,能让他放心依靠的,只有方禹。
当然啦,他们可是一起经历过那麽多乱七八糟事情的夥伴,和别人b,方禹是更重要也更特别的。
没得到江浔的回答,方禹也不在乎,他无谓地看向天空。到这个地段路灯距离变得遥远,天上星星相b繁华地区多了很多,一闪一闪的,辽阔而悠远,是会让人忘却一切迷醉其中的景sE。
江浔身为司机自然不能东张西望,他目光笔直注意着前方,一条观海隧道出现在面前,在路灯照耀下应当雪白的墙身泛出灰一般的颜sE,他摧动油门进去,观海隧道一边是山壁,一边是一个又一个巨大的拱窗,可以让穿梭其中的人看见海景。
隧道很长,他们骑了很久,久到方禹眉头皱了一下。
就在他要开口说话时,一道轻轻的歌声在他们耳边响起,那声音很柔很缓,但在这除了他们别无一人的空间中,歌声就变得像雷一样吓人。
我等着你回来、我等着你回来……歌声轻缓而带了一丝忧愁。
江浔的脸瞬间变得Si白。
方禹也露出惊诧的神sE,和江浔那目光Si瞪着前面怎样也不敢东张西望b,他很大胆地左右张望,什麽也没有。
我想着你回来、我想着你回来……歌声忧愁中带着一丝怨意。
和原曲那轻快风格完全不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浔想哭。为什麽啦!他害怕的Si摧油门继续往前,要他停下来他绝对不敢,唯一能做的就是快点闯出这条隧道。
车速之快让方禹不得不伸手揽住江浔的腰,就在他们看到隧道口即将冲出去时,一道黑影快速闪了过去,黑影在隧道照明灯下显露出姿态,一个高约两公尺的有翼怪物,像是蝙蝠一样的怪东西,牠就停在隧道口,翅膀大张挡住了整个出口。
江浔不得不松开油门,看怪物张开的嘴和流出来的涎,他龙头一转在最後十公尺紧急调头,方禹差点被甩出去。透过後照镜他们看到那怪物追了上来,翅膀拍搏,飞行速度快得吓人。
方禹还转过头往後看,那怪物在隧道中低空飞行,牠翅膀拍动带动的气流让江浔快握不紧方向盘,整台机车也摇摇晃晃,他牙一咬在这种危急时刻选择了继续加快速度,一慢下来车子才更难保持平衡,且後面那怪物快追上来了。
他们和怪物的距离稍稍拉开,就在他们要回到出口时,怪物忽然用力地拍动翅膀,巨大的风旋在隧道中乱窜着,江浔彻底控制不住机车,机车龙头一歪,他车子速度又快,连人带车撞上山壁,车子被远远甩开,他们也从机车上弹飞了出去。
撞击的冲击让两个人脑子一昏,没人爬得起来,身上传来撕裂一般的疼痛示警了身T受到极大伤害,可能骨折,可能内脏碎裂。
方禹吐出一口血,视线内一片血红,他看着在自己不远处的江浔,他全身是血。方禹艰难地转动眼珠,他看着那已经b
到江浔面前的怪物,怪物抬起牠的腿用力地踏在江浔身上,一下又一下。
方禹手指颤动,用力地想伸出手,可是他怀疑自己根本没动,耳边是R0UT被踩踏的声音,骨头断裂的声音,这些声音让他无措。「不、不要……」口腔和鼻腔的血腥味让他晕眩。
停下来、再这样他会Si的……
江浔原本已经快失去意识,他的感官是被身上的疼痛给叫回来的,那个怪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也怀疑自己怎麽没就这样挂掉,睁大眼睛瞪着那一脚一脚不停踩踏自己的蝙蝠妖,一口一口的血沫从嘴里流了出来,呛在鼻腔异常难受。
这又是疏零吗?
嫌他碍事所以先处理掉?
反正灵魂可以无限轮回,下次他就又将这一切都忘了,所以这次为了达成岐的命令决定先杀Si他?
够了吧……
欺人太甚、不要再忍耐了……
他目光看向了方禹,即使戴了安全帽还是满脸的血,透过血雾他看见方禹痛苦的视线。
还活着。
这一刻江浔彻底清醒了,他意识到这一切都不是他和方禹愿意的,那些人强加自己的意志在他们身上,希望方禹怎麽样、希望他怎麽样,他们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力,方禹会想得回镜子是理所当然的。
还要担心受怕多少次?还要这样忍让多少次?
够了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勉强自己起身,但一动他x口一痛,一口血吐了出来,蝙蝠妖发出了尖锐的笑声,彷佛嘲笑他的不自量力,一脚将他远远踹开,他撞上山壁完全不得动弹。
蝙蝠妖改变目标走向了方禹,牠殷红的目光透露出贪婪来,爪子大张着,看着人类趴伏在地上的孱弱模样,牠的笑声更加猖狂。
江浔看着怪物的背影,x口满溢不甘、愤怒、痛恨,他能怎麽做?够了吧,够了吧!他痛苦地落下眼泪,快停止这种无理愚蠢的命令,他该怎麽做?要怎麽样才可以阻止这一切?
哪怕是拿他的生命作为代价也无所谓,不要再伤害他们了,怎样都好,结束这一切!
不要再伤害方禹了!
涤叶也好、方禹也好,都是因为岐才走向了悲剧,这一切早该结束了!如果可以,由他来,让他做这最後的了断,他愿意赎罪,他愿意为方禹担起这一切!
只要能保住方禹,叫他杀人也无所谓,疏零又算什麽,这些混帐!他们知道无能为力和弱小的痛苦吗?他们知道卑微想平静度日的渺小愿望吗?
他们从来没想过啊!只凭恃着自己的强大,使用着他们神仙一般的力量来欺压他们,这算什麽!
够了吧!
SiSi瞪着那妖怪的背影,牠高抬着腿,依然发出尖锐的叫声,江浔伸长了手,像是想将牠碎屍万段的Si瞪着,他无力却充满力道的捏紧了手,彷佛这麽做就能捏Si那个怪物一般。
方禹原想他真的完蛋了,可是那个怪物停住了,牠脸上得意猖狂的表情定住了,那是一种不信、惊讶、恐惧的融合,最後,怪物炸裂开来,像是被什麽东西给捏爆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血、r0U块溅满了身躯,方禹cH0U搐了一下。
鲜血的温热兜头而下,浸润了他全身,黏腻腥臭。
Si掉了?
为、为什麽?
他转动的眼珠看向了江浔。
在发光……
江浔在发光,一道朝yAn一般金sE的光芒从他掌中散出,那光逐渐明亮,渐渐笼罩住了他。
岐……吗?
那光并不刺眼,清亮却不让人无法直视。
最终光芒散去,江浔从光中而起。
他看着江浔朝他走来,在光芒中的脸庞彷佛也渲染上一丝神圣,但他哭得很伤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浔蹲下身,抚m0着方禹的脸,光从他手中延伸,方禹觉得很温暖,失血的寒冷,伤口的疼痛都没有了。
「我想明白了。」江浔哽咽地说。「我们都太弱了,因为弱小所以你想变强,只是很简单的因为不想受伤,不想再担心受怕。」他抹去方禹脸上的血W。「如果他们真的还要继续下去,我们也只能反击……」他原本很害怕,他怕方禹会变得和幽篁一样冷漠残酷,但他错了。
方禹想做的事情很简单,他只是想保护自己。
如果只有得回涤叶的力量才能护全自己不受伤害,那麽除了接受这个不得不的选项,他还有什麽路可以走?这和冷酷、本X什麽的都没有关系,只是很单纯想安稳的活下去。
方禹咳出了一口血,他伸手握住了江浔停留在他脸上的手。他们都只是平凡的人类,希望能安静的过生活,想安全的在晚上兜兜风,想在宿舍打混,想安稳的度过大学生活,想做一般人可以做的事情。
不想再遭受这种莫名的攻击和威胁,前世的事情早该过去了,不该成为困扰他们的恶梦。
但如果其他人不肯呢?如果那些利益薰心为了各种目的而想接近、伤害他们的人不肯罢手呢?
也只能反击了吧。
他将额头靠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他感受到了江浔的不甘心和痛苦。
为什麽连这麽简单、平凡的念头都成了奢望?
我们都该有所觉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浔的目光透出了T悟到现实的悲伤。
即使不愿意,他们都该拣拾起名为前世的钥匙。
哪怕是杀戮,也必须下去。
※※※
他们彼此擦拭身上的血W,伤口都好了,可是破损的衣物、坏掉的安全帽,还有身上的脏W都存在着。
江浔的神情有些呆滞。
方禹觉得可以理解,相b自己这种对万事漠不关心,因为冷漠而看得更分明更透彻,江浔其实真的是个普通人,在之前他们碰上的事情只是恐怖,没有一次是真正致命,哪怕有很致命的江浔也几乎没有真正接触过。
这一次恐怕真的吓到他了,让他从我只是普通人,哪可能每次都这麽倒楣的侥幸和不想面对中清醒过来。
不是运气问题,是因为对方不放手他们就得不回人生自由,他们的生命取决於对手的手段。
他意识到了这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那个是怎麽回事?」方禹乾涩地问,他衣服都脱掉,用抹布沾矿泉水简单擦过身T,套上了江浔放在车上的外套,下半身沾到血的K子没办法了,荒郊野外让他们上哪生一条K子来。
江浔也没好到哪去,全身的血,都是他自己喷出来的。
「冀yAn。」江浔看着自己的手掌,他将手心递了过去。在他手掌上隐隐浮现了一个古文字,他看不懂,但他知道这个符号的意思。「这是歧的剑。」
方禹愣了一下。「你怎麽能使用它的?」
「我不知道。」江浔深x1了口气,紧捏住手。「大概是我已经觉悟了。」在那个怪物要一脚踩Si方禹时,他很急也很愤怒,那种替方禹去Si的念头强烈得不可思议。
也是在那时候他感觉到了冀yAn,那就好像是他终於突破了一道看不清的界线,握住了冀yAn。
这可能是岐留下来的,目的不明,但想得到冀yAn应该要有一定的觉悟。
不单纯只是生Si交关,他能很清晰地感受到冀yAn传递而来的意念。
保护涤叶。
他闭上了眼靠在了山壁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岐留下来的剑是为了保护涤叶的,那疏零说的命令又是怎麽回事?
江浔觉得脑袋很乱,他r0u了r0u太yAnx。「方禹,我觉得疏零说谎。」
「嗯?」擦着腿上的血痕,方禹疑问。「什麽说谎?」
「全部都在说谎,她说岐要杀你的事情,我觉得是假的。」
方禹没作声。
江浔知道他一定不相信。「冀yAn,是为了保护涤叶打造的。」他转头看着方禹,接收到他诧异的目光。「我可以感觉到这把剑的意志,鲜明强烈,它告诉我,它要保护你。如果岐真的是疏零说的那种人,他为什麽要留下冀yAn,还放在他自己转世的灵魂里?」说着,他用力地抹了把脸。「是不是、其实岐很清楚他会到你的身边,所以他打造了冀yAn?到底哪里出错了?如果他想保护你,为什麽事情还会变成这样?」
方禹摇头。他不知道,这一切始於水晶箭的出现,说起来也怪,疏零说岐打造出这三样涤叶的遗物,交给了疏零保管,既然是保管,为什麽东西又会流出来?
甚至几经辗转到了他手中?
哪里出错了?
为什麽这麽巧,就出现在他们的身边,甚至他拿回了水晶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方禹这时才发现这一切有种古怪的巧合,很隐密,可是他能察觉到一丝人为的脉络。
没有这种巧合。
乃至现在把他们Ga0得天翻地覆的幽篁镜,世界这麽大,为什麽偏偏和他们牵上关系?
是谁在中间牵线?
方禹眯起了眼,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冰冷的怒意。如果江浔说的是真的,岐是真心想保护涤叶,是不是这之後还有一双手r0Un1E着他们,岐知道这点,所以用自己做盾牌守护着涤叶?
如果是这样,为什麽疏零要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