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所以说爷爷并不完全是不关心我,从他内心深处来说,他还是喜欢我的,不然不会这么顾忌我的行为。只不过爷爷是一个特别无用无能的人,他只敢轻微的发表意见,当别人不采纳的时候,他就完全无能为力了。这是爷爷的悲哀,爷爷的悲哀就在于他撑不起这个家,这个家实际上是奶奶在撑的。不久后的一天下午,爷爷,奶奶和青年路守摊位的四嬢一起打纸牌。打着打着,一张纸牌掉到地上,爷爷弯腰去捡,结果头一低就倒在了地上。最开始大家还只是把他扶到椅子上休息,结果很快爷爷就翻了白眼。大家才忙里忙慌的把爷爷送进医院。爷爷中风了。
我去医院探望过一次爷爷,这也是我最后一次看见他。我看见爷爷无力的睡在病床上,身上盖着一床白被子。我叫道:爷爷。爷爷的意识是清醒的,他看着我用力的点了点头。爸爸,我和二姑妈坐在爷爷病床边聊天,而爷爷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他已经说不出话了。走的时候,我先出病房,爸爸凑到病床前和爷爷说着什么。我看爸爸的表情知道爸爸是在说抱怨爷爷的话,大概意思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很反感爸爸对一个中风患者抱有秋后算账意味的话语,于是跑回病房把爸爸拉走了。爸爸临走的时候还急赤白脸的,似乎准备把一肚子的苦水都吐给爷爷听。但爷爷早就是虚弱无神,他哪里还有力气为自己申辩。申辩无力,终于父子别离,再难相见。
爷爷出院后,奶奶坚持不让他回家。奶奶说他回来我就走!最后的解决方案是爷爷的弟弟同意收留爷爷,条件是爷爷名下一套房产归他所有。几个兄弟姐妹都没有异议,于是爷爷被送到了他弟弟家里。我从来没有去爷爷弟弟家里看过爷爷,我以为爸爸也没去过,但后来我问爸爸,他说他去过一次。爸爸说他去的时候,爷爷还是清醒的。爸爸抱着爷爷拉了一次大便,才回的家。幺爸也去看过爷爷,幺爸说:我一摸他的被子里面,全是屎!但你也不能怪人家照顾不好,遇见这样的病人,谁都没办法。
我有的时候会幻想爷爷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一间昏暗的小屋里面身体不能动弹,等待着死亡降临的那种孤独感和哀伤感。但我无力改变这一事实,正像爸爸灌输给我的概念,爷爷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不知道爷爷当初做过什么,我只知道爷爷的晚年是很落寞的,这种落寞几乎都有点残酷了。几年后,爷爷终于病逝,离开了这个忧伤的人间。办葬礼的时候,和爸爸幺爸有生意往来的一些商家都送了丧礼。但这和爷爷已经毫无关系,他的死是他自己的解脱,对我们一大家人来说是一个必然的等待已久的结果。
最后吃席面的时候,饭店的老板问:是不是就是那个扎条围裙,天天在这里捡垃圾走来走去的大爷死了?我们连忙说是。老板叹息的说:我们看他身体还很好呢,怎么就死了呢。爷爷走后,青年路只剩下了奶奶守家。奶奶一个人害怕,就要兰姐姐晚上来陪她。兰姐姐还算孝顺,每天晚上都到青年路来陪奶奶。兰姐姐爱美,一边陪奶奶,还一边喝着一杯减肥茶。她是把孝顺和变美融合在了一起,走了一条传统和时尚相结合的路。我看见过兰姐姐带到青年路看的书,她竟然看的是二月河的帝王系列,想不到外表柔弱的兰姐姐还是个历史爱好者。我不打算跟随兰姐姐的脚步看二月河的书,我是想也许有一天她能看看我的书,或许会有不一样的感觉。
我和妈妈每年过年的时候,会回龙泉驿外婆家。那时候交通不方便,回程的时候往往需要到马路上去招手停车。我们青年路隔壁有一个王太婆,王太婆有一个儿子叫王力。王力是一个高高瘦瘦的青年,据说是个社会浪荡子,在外面混的。妈妈就说过:王力又不见了,肯定是去逮猫儿了!我不知道逮猫儿是什么意思,但想来肯定不是好事。那一年,我和妈妈在从龙泉驿的返程途中就遇见了王力。我们刚到路边上准备招手叫公交车,王力和他的一帮哥们儿就开着大卡车过来了。
妈妈惊喜的喊道:王力,你怎么在这里,你们回哪?王力说:我们回成都。于是,快干死的人遇见一汪泉水,我和妈妈就上了王力的大卡车。大卡车上有十多个青年,全穿着喇叭裤,有的还提着录音机,妥妥的社会小年轻。上车没多久,十多个小年轻就在卡车上跳起舞。他们不仅自己跳舞,还对着两旁田地里的农民大喊大叫,他们喊:豁皮们,看看小爷的衣服!帅不帅?有的又喊:瓜农民,你们倒是进城看看,看我不弄死你们。
很快道路两旁劳作的农民就被激怒了,农民们扛着锄头拿着铲子蜂拥而上把大卡车堵在了道路中间。勇敢的农民们拿着各种奇形怪状的武器跳上卡车和城市小年轻们干起了架。看见来了这么多愤怒的农民,妈妈也吓坏了,她紧紧抱住我,缩到卡车的角落。我把头埋在妈妈的胸脯里,不敢看这么真实的打斗画面。最后不知道过了多久,农民们退去了,卡车才重新开动。幸运的是,我和妈妈都没有受到伤害,农民们还是仗义的,他们没有为难我们这两个孤儿寡母。但城市小年轻就不同了,他们很多都挂了彩。
回家后,妈妈说:刚才好吓人啊。我说:我看见王力哥哥也挨了打。妈妈说:是吗?简直就是场武打剧。我突然笑了起来,我和妈妈都平安无事的躲过了这场灾难,这也可以算是我们俩福星高照的一个明证吧。其实王力哥哥还是个很仗义的人,他还来幼儿园接过我放学。王力来接我的时候,幼儿园老师警觉的反复问我:你认识他吗?真的认识吗?在我做了肯定答复之后,幼儿园老师才把我放心的交给王力。我跟着王力回到青年路,而王力一闪又不知道哪里去了。青年路拆迁之后,我没有再听说过王太婆和王力的消息,想来他们也融入茫茫人海,成为了红尘中的点点沙鸥。
小明又大了一岁,他开始公然和我对着干。我想看《蓝精灵》,他偏要看《米老鼠和唐老鸭》。我怀疑小明根本不是真心想看《米老鼠和唐老鸭》,他只是喜欢和我唱反调,这能增加他的存在感。我对小明的倒行逆施深恶痛绝,我想我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弟弟呢?但我也不是个不讲理的人。有的时候小明用眼神示意我为他做事,我还是会尽一臂之力。比如帮他拿个水杯啊,捡下手绢啊什么的,我都会做。我想我这个当哥哥的当到这个份儿上也算仁至义尽了吧?但小明似乎不这么想,他还在继续试探我的底线,以试图让我为他做更多事。
我们家的竹凳子有一张是完好的,有一张是破的,另外还有一张有一个大洞。每次吃饭抢座位,小明都要抢那张完好的竹凳子来坐。有的时候我来晚了,就只能坐有洞的那张竹凳子。每到这个时候,小明就会露出一丝诡秘的微笑,那意思是,你还是得吃我的洗脚水!我只要看见小明这样嚣张,就想上去给他两巴掌,让他知道长幼尊卑。但爷爷奶奶不管这么多,他们劝我:一张凳子都要争,你就让着弟弟吧。有了爷爷奶奶的维护,小明更肆无忌惮的挑战我的底线,他的最终目的是他来当大哥,我做小弟!
要说乖巧还是得说花妹,花妹就从来不和我争,花妹刚刚学会说话的时候就会喊我:哥,哥。听得我心里热乎乎的。我有的时候会观察花妹和小明的关系,我发现他们俩井水不犯河水,完全不搭界!我就奇了怪了,花妹看来是认定我了,一定要让我给她端水送奶呢。没办法,谁让我是她大哥呢,谁让我喜欢她呢,端水送奶就端水送奶吧,谁家没个小妹妹呀。我这么想的时候,小明用一种很深邃的目光看着我,就好像他完全掌握了我的心理动向似的。我想这是两个小人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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