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宇一连几天没接到程荣荣让他去程家的消息,他倒是很享受这个难得的假期,在城市里悠闲地玩乐。直到几天后,程荣荣又一通电话把他叫了过去。
然而,当他再坐进那辆红色跑车里的时候,却没看到自己的制服外套,他印象里就挂在主驾驶座位靠背上的。
他以为是自己不在程家这几天车子被人用了,没想到程荣荣说这几天没有人碰过车子。何宇觉察到一点不对劲,但毕竟丢的不是什么贵重物品,而且程家身份特殊,这辆车连行车记录仪都没有。何宇没办法,只好报了损耗,去做了件新的外套。
程可祎看何宇一点反应都没有,在侥幸的间隙中,又夹杂着一点点埋怨。他不想要表哥认识到自己这阴暗的模样,但又希望何宇能够多看着自己,哪怕是以鄙夷的目光。
他压抑的心愈发躁动,偷窃的欲望像被浇了油。
他开始翻找垃圾桶里何宇丢下的票据——健身房、洗车行、超市。他从何宇落在茶几上的钥匙扣上拆下一颗老旧的金属小环,在手里反复把玩;他会偷偷收走何宇用过的杯子、一张擦过嘴的纸巾。他把它们藏在自己的抽屉深处。
他很快注意到了那只唇膏
黑色塑料壳,银灰色小标识,盖子上有一处掉漆,是因为何宇有一次不小心掉到了地上,被桌脚磕了。那一下他看得很清楚。何宇检查了一下,说还能用,就继续往嘴唇上涂。
开车的时候,他会用右手单手打开唇膏盖,把盖子放到挡把旁的一个小储物槽里,用中指和手掌固定住唇膏底座,然后用大拇指和食指搓几下唇膏管,半透明的膏体就一点点升上来了。
如果两只手都有空,他会右手拿着唇膏,左手拔掉盖子,然后用左手大拇指和食指捏住唇膏管,右手握着底座扭几下。
唇膏的旋转轴已经松了,拧到头时会咔哒一声。何宇涂唇膏的动作也很随意,从下嘴唇的右半边开始往左涂,到嘴角的时候把唇膏稍微向上抬一点,从左往右涂一遍上嘴唇,最后在右边嘴角再把膏体往下压,涂满最后小半个下唇。看上去像是习惯了,不经过思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程可祎把这些细节全都记住了。
唇膏的牌子不大,他很快就找到了同款,薄荷味的。他结账时心跳有点快,又刻意把它夹在一堆其他杂物里,假装是随手捡来的东西。
他回到房间,把它拆开,试着模仿何宇的手法,一遍一遍地在自己嘴唇上涂抹。从右半边下唇开始,往左,再往右,再往左。然后对着镜子看角度、转轴、膏体长度,再拧进去、再拧出来。
他不知道何宇用了多少次,但他一天就涂了十几遍。他的嘴唇闪耀着诡异的水润光泽,薄荷脑的凉气有时候刺激的他牙龈酸痒。
直到他觉得那支替代品的磨损度差不多了,连唇膏头的弧度都一模一样,他才觉得可以换。
机会是在一天下午,何宇来接他放学,等红灯时他拿出了唇膏用了一次,但还没来得及放回口袋,红灯就结束了。他只能把唇膏随手放在他刚刚放唇膏盖的小储物盒里,换挡起步。但还没走多远,车子又被堵在马路上。何宇双手扶着方向盘,面无表情地盯着左边窗外的景色。
程可祎自觉机不可失,悄悄地从裤兜里掏出了他准备好的那支唇膏,紧握在拳头里。在放下唇膏前,他用指甲在盖子上掐下了一小块漆。
他祈祷前面的车不要动,后面的司机别摁喇叭,何宇别突然转过头。他甚至控制自己的呼吸,手指一毫米一毫米地移动。车里有音乐,但声音很小,只够掩盖他行动细簌的摩擦声。
幸好一切顺利,等他的拳头收回来时,握着的已经不是他自己的那支赝品了。
何宇直到两人下车都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唇膏还留在储物盒里,直接关上车门,准备锁车离开。
程可祎心脏剧烈跳动了几下,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提醒:你……你好像还有东西在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