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凛已经替他掀开门帘。
出了门,盛夏的暮色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一前一后晃荡在青石板路上。
陆陨踢着路边的石子,突然想起一瞬,是小时候哥哥背着他回家。也是这样踩着风,夕阳把两个人的影子叠成歪斜的剪影,陆凛的后背硌得他生疼,却依旧紧紧搂着那道并不宽厚的肩膀。石板路坑坑洼洼,走在上面把他颠得咯咯直笑。
那个家是一个破破小小的房子,那座小平房在暮色里缩成灰扑扑的方块,墙皮剥落的地方露出暗红色的砖块,想结痂的伤疤。
哥哥把他轻轻放在掉了漆的木床上,窗户上褪色的福字落下一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嘿嘿,哥,今天的面真好吃。他趴在床上的朝他笑。
陆凛蹲在把脏衣服一件件收进铁盆里,盆里的衣服,尺码一看就知道是陆陨的,细密的针脚工整如新,布料挺括得像是刚从商场橱柜取下来。
但他自己穿的那身衣服洗得已经发白了,领口磨出参差不齐的毛边。
下周再带你去。
那时候的陆凛有17岁吗?
陆陨快走了两步蹭到哥哥身边:哥,咱们以前也在老城区住过吗?那种墙皮都快掉干净的老房子里。
他话音刚落,陆凛捏着车钥匙的指节骤然发白,他的嘴角先是扯出个僵硬的弧度,转瞬又变成审视的冷意。
没等他反应,额头突然落下哥哥带着薄茧的手,指腹试探性的贴在他额头滑动,带着漫不经心的力道:没发烧啊,说什么胡话。
字尾拖着长长的颤音。
两人并排走向歪脖老槐树,砂石路面浮起的热浪里,迈巴赫S680的镀铬饰条刺得人忍不住眯眼。
陆凛拉开车门时,座椅上的冷香混着空调的冷气涌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坐进车里,陆陨仍然陷在那道古怪的目光里——那眼神里明明有质疑、有警惕,可偏偏指尖落下的温度,还带着哥哥曾经替他擦汗的温柔。
陆家三代从政,祖父陆维岳,主导跨世纪基建工程,那时正值改革开放。父亲陆承钧,毕生深耕国际外交。
他哥,自牛津大学公共政策专业回国后,就投身到了基层治理改革。
三代人,不同的时代命题。
住老破小?
陆陨晃了晃头,大概自己真的是脑子进水了。
自己住惯了气象站的破房子,就觉得他哥肯定也住过破房子,人果然不能上班,上班上久了精神都恍惚了。
想通这些,陆陨整个人靠下去,真皮座椅凹陷出贴合脊椎的弧度,他晃着搭在扶手上的腿,跟着车载音乐哼起《夜来香》。
忽然瞥见哥哥手腕上的那块百达翡丽表盘……以往这个点,他的日程早就被红蓝密标的文件填满了。
陆陨突然问:哥,你今晚上不会还有什么临时会议吧?
他关掉音乐,转头看陆凛握住方向盘的指节,指节分明的手骨撑起紧致的皮肤,虎口泛着一层薄茧,腕间的青筋随着肌肉起伏蜿蜒,太性感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今晚不睡到陆凛他跟他哥姓。
后视镜里映出他难得松弛的眉眼:没有,推了。
他说话时特意放慢车速。
陆陨猛地坐起身,指尖点着他笔挺的西装肩线佯装控诉,故意拖长了语调:哇——国家公职人员滥用职权,为了陪弟弟吃饭退掉公务,我要实名指控你!说着还煞有介事的摸向口袋,证据都在手机备忘录里,我现在就打纪检委电话……
握着方向盘的手悄悄把空调温度调高两度。
小叛徒倒会扣帽子。陆凛被逗得闷笑出声,要不现在把你送去举报箱?
忽然,陆凛偏过头来,发问起陆陨:今天周几?
吃饱了就开始犯困,思绪像一团打了结的毛线。空调出风口的风吹过睫毛,陆陨才从记忆深处拽出那个不确定的答案:周六……吧?
合着在你眼里,我是全年无休的机器人?西装袖口又滑落半寸,露出小臂遒劲的血管,我也是要歇班的。
说罢陆凛随手调大车载音响的音量,《加州旅馆》的前奏裹着夏风吹进车窗,惊飞了路边梧桐树上的栖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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