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细读历史,你会发现,这些全部是表面现象。不要怀疑中国人的聪明,中国人可能没有那么智慧,但绝对聪明。底下的百姓早就看透即使处于权力顶端的皇帝也不过是一个凡人,吃青菜,喝茶水,睡硬铺,打屁,屙尿,大便,样样不少。所以,很早之前,孟子就说:民贵君轻,陈胜也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们的哲人几千年前,就把皇帝看透:一介凡夫,黄口小儿,不过如此。
但是,你读中国的历史,你会发现,有一个好皇帝是多么重要。中国历史上几乎每一个盛世,都必然对应一个好皇帝。文景之治,开元盛世,康乾盛世。中国是一个人治国家,对最高权力的所有者依赖极大。一个好皇帝,就是一段开明祥和的历史。几个窝囊废,往往对应一段漫长的灰暗时代。我们对皇帝品质的要求,可能高于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而美国是一个法治国家,对总统并不怎么寄予厚望,反而常常忽视。美国的总统被称为世界上最有权势的男人,不过任期一旦结束,冷清孤独,再没有鲜花和掌声。有的卸任总统甚至靠写回忆录才能继续生活,因为确实囊中羞涩。美国首任总统华盛顿,主动卸任,权力让与继任者。这在中国,简直难以想象。除非早就被架空,成为傀儡,否则中国没有哪一个皇帝愿意主动退位。西方和东方两个大国,如此的不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中国人对皇帝,又爱又恨。爱的一面,觉得中国离开皇帝,还真转不动;恨的一面,又觉得皇帝还不如自己,何必这么不可一世。中国是个有几千年封建历史的农业大国,中国对权力的集中和高效利用,非常依赖。这个最高权力拥有者叫什么其实不重要,但一定要有,不然就是一盘散沙,溃不成军。真正值得思考的问题为选一个什么样的人来坐这头把交椅,如果是一个圣徒,国家之幸;要是恶贼,天下纷乱,大祸临头。
我们不需要老是去质疑为什么中国是一个人治国家,因为中国本来就是一个人治国家。这是中国几千年的风俗,人文,地理,历史决定的,短时间内改变不了。我们应该去探讨什么样的人来掌握权力,这个掌握权力的人应该有怎么样的道德和能力,这才是有意义的话题。
基督教有三大宗派,天主教,东正教和新教。天主教有神的化身教皇,东正教有牧首,只有新教结构比较松散,没有公认的最高权威。中国显然处于天主教的思想范畴,我们离自由开放的新教还有相当远的距离。但不要紧,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新教在中国产生和发展是必然发生的事,就好像有的神权解释者的出现是历史的必然,谁也阻止不了。马丁路德就在我们身边,他从没有远离我们,只不过时机未到,先暂时潜入水底。到春暖花开的那天,马丁路德就会出现在我们视野里,然后,教皇仓惶隐退,我们也选择一次自由民主的路德教派。
皇帝和教皇,总统和路德有异曲同工之妙。教皇是神权中的皇帝,路德是神国中的总统。有一个有趣的假想,当皇帝和总统竞选,你选皇帝还是总统?当教皇和路德拉扯,你帮教皇还是路德?我自己感觉,根本不会有一个统一的答案,也不会有标准的回答,一千个人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教皇还在梵蒂冈管理着他的神国,信徒众多,他的皇位显然还会传续很长时间,甚至长到看不到尽头。但路德已经深深烙印进我们心中,当我们感觉郁闷和痛苦的时候,我们就会想到他。想到他的振臂一呼,应者如云。
我想我们中国可不可以有这么一个皇帝,他本身是个圣徒。他讨厌衙役喊威武,他厌烦惊堂木,泰山封禅他害怕去的人多毁坏迎客松,天坛求雨他担忧雨量过多影响秋收。那么圣徒皇帝已经神格为教皇,但还不够,再往前走一步,主动帮助路德,创建路德教派,再造一个华盛顿。那么,圣徒是不是已经超越教皇,成为神,成为上仙?要知道,历史上教皇的名声并不好,发动战争,卖赎罪券,镇压路德教派。既然圣徒成为神,是否教皇也应向他跪拜,祈求神的宽恕。就像他当年宣扬教徒只有购买赎罪卷才能洗清原罪一样,那么,让神来给教皇洗个澡,看他身上还藏着多少金银财宝和神秘未知。
有神,谁还要教皇;有华盛顿,谁还要李世民。我们可以有这么一段过渡时期,皇帝——教皇——神——路德——华盛顿。那么,中国的历史是不是可以有一个平稳发展,历史在螺旋式上升的时候,更平滑,更稳妥,更安全,更先进。当某一天,县官上任的时候,敲锣打鼓的不再是衙役,而是反对派的和平示威,我想我们就真的进步了。
要不要神和路德,就看我们的选择。
2023年5月2日
创建时间:2023/5/29:29
标签:厌胜之术
王熙凤和宝玉都中了马道婆的压胜之术,宝玉大叫头痛,一番挣扎后,不晓人世。凤姐则拿起菜刀,奔进园内,遇鸡杀鸡,见人砍人,几个健壮奴仆跑过去抱住凤姐,夺下菜刀,抬进屋内,凤姐犹叫喊着:杀,杀,杀。众人慌作一团,甚至连棺材都已备好。老太太哭道:谁叫做的棺材,拿来打死!忽然耳听墙外有木鱼声,忙请进来,原来是一个和尚和一个道士。和尚道士对老太太说:尊府该当有此一劫,但却命不该绝。说毕,做法。三十三日之后,凤姐,宝玉果然恢复如初。这是《红楼梦》中的一个段落,甚至为《红楼梦》里最离奇的几个段落之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厌胜之术传说为姜子牙所创,算来已有好几千年的历史。古代皇帝多深信不疑,比如,据说汉朝时,匈奴单于来朝,结果汉家皇帝第二年就驾崩。几年后,单于再朝,下一任皇帝也翘了辫子。群臣惊恐,认为是单于用了压胜之术。于是,以后单于要来,汉朝就不答应。即使同意,也把匈奴使者引导到事先勘测好的太岁之处居住,好镇压单于的魔法。在中国古代,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传说宋朝的时候,有一位叫吴温彦的大夫。他辛辛苦苦存钱盖一间屋子,盖好后住进去,享受新居。哪知道,每到夜晚必看见7个穿白衣的男子从墙头倾身而下,吓得吴文彦夜不能寐。查找原因,才在墙壁内发现七个白纸小人。原来是木工报复吴文彦小气,给的工钱不够,在他的新屋施了压胜之术。
厌胜之术传到现代也属必然,因为其本身有旺盛的生命力。前几年,网上有这么一桩生意——订做袜子。顾客把他厌恨的人的名字传给店主,店主就可以做一双袜底印着顾客仇人名字的袜子邮寄回顾客。顾客拿到巫袜兴奋异常,因为他马上就可以天天踩小人。相反的例子,文革时,一家人抹桌子,不小心把伟人像打碎,摔成碎片。一家人吓得够呛,以为悄悄咪咪,神不知鬼不觉的把碎片包好,扔掉,就可以逃过一劫。哪知道,还是被人发现,立即举报,被抓反革命现行,一家人受牵连。中国人到底还是害怕压胜之术,哪怕在红彤彤的马列年代。
子不语怪力乱神,马克思大力批判唯心主义,中国按理说不应缺乏纯粹的唯物主义者。然而,为什么还是这么迷信,害怕压胜?我想恐怕还是和我们中国的经济落后有密切关系,经济落后,文化就落后,文化落后,思想就落后,思想落后,精神阵地就很容易被糟粕占领。当粉红色的网友说资本主义多么落后,他们思考过文艺复兴,宗教改革,南北战争,明治维新的意义吗?我们嘲笑别人野蛮,哪里知道别人暗暗叹息:猴子还没学会两脚走路就想打乒乓球了!
欧洲其实也有压胜,而且可能更离奇。据说,欧洲古代的时候,有一个捕鼠人,穿着破衣烂衫,来到一个叫科尔新堡的小城。捕鼠人用笛子吹一首古怪的曲子,全城的老鼠都钻出来,跟着捕鼠人到多瑙河边,捕鼠人走到河中,老鼠也跟着下河,全部被淹死。但市长为省钱,只支付给捕鼠人少量的报酬。捕鼠人大怒,把钱还回去,说:给我记住!然后就消失了。不久之后,一个穿金色衣服,拿金色笛子的男人来到科尔新堡,他在晚上所有人睡着以后,开始吹一首美妙的乐曲。接着,全城的小孩子都起床,有的翻墙,有的翻窗,全部跟在吹笛人后面,亦步亦趋的跟他走。吹笛人把全城的小孩子都带上船,然后卖到君士坦丁堡的人贩子那里,赚来的钱偿还上次未付的捕鼠钱。
可是,这个故事还有一个改编版本,而且就是欧洲人自己改编的。全城的小孩子跟在吹笛人后面走的时候,跟在最后的一个小孩子被一颗绊脚石绊一下,于是清醒过来。他没有声张,而是悄悄混入中魔法的小孩子里面,上了船。船到君士坦丁堡,跟在最后的小孩子,大叫一声:吹笛人是骗子!于是,所有的小孩子都醒了,他们愤怒的抓住吹笛人和人贩子,把他们送上绞首架。
中国人缺乏欧洲人的人文精神和反抗意识,你能想象,所有中国人都把伟人像打碎,送进垃圾堆吗?
四川乡下有两种很有名的巫术,一种叫看水碗,另一种叫下阴。看水碗的神婆接一碗水,然后仔细的观察,最后算出你的命运,算出你的喜怒哀乐,不测风云。下阴就更神奇,神婆先是全身发抖,然后开始胡言乱语,说请到太上老君,请到黎山老母。这个时候,神婆就是神的化身,叫你磕头你磕头,叫你给钱你给钱。中国人相信一切神秘未知的事物,哪怕是一个伪神,叫的人多,也便成了真神。
历史的诡异,有时候,让人难以深想。太平天国东王杨秀清,最擅长天神下凡,只要他口吐白沫,神灵附体,连洪秀全都要跪下,叫一声天父,杨秀清隐约成为太平天国的大祭司。但洪秀全是不是真的信上帝,信耶稣,天知道。至少连同样信奉基督教的洋人对他都有怀疑,有排斥。天父杨秀清最后被洪秀全诛杀在东王府,下阴也不灵。中国人对宗教的信仰其实很荒唐,倒是唯物主义革命者石达开,还真有点心忧百姓,甘为牛马的意思,可惜仍为清廷所不容。
我觉得,中国是一个缺乏信仰的国家,我们对神明,太功利。对己有利,大力推广;对己无益,管你什么基督,观音,统统靠边站。但神不是一直都在吗?
几年前,四川乡下一个患病的妇女请来一个神汉。神汉说:你的病,我能治,但要花500块钱。妇女听了,心情大悦,马上拿出平时舍不得用的500块钱,交给神汉。神汉做一番法事,然后架起一口锅,放上水,让妇女坐在锅内。妇女坐定后,神汉开始烧火,煮水,神汉说:忍着啊,被水蒸一蒸,病就好了。半小时后,妇女的病真的好了,因为从此她不可能再生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觉得,神汉应该接受报应,正像他觊觎那500块钱一样。妇女如果真的有神缘,应该遇见一僧一道,得他们的指点,或能长命百岁。其实,压胜也好,下阴也罢,天父也好,神汉也罢,都在透支神的威仪。神降临的时候,应该笑一笑,笑我们的无知和愚昧,然后告诉我们:我其实一直在默默帮助着你。
2023年5月2日外一篇
创建时间:2023/5/219:55
标签:51游太古里
夏天快到了,天黑得越来越晚,傍晚6点钟,外面还亮堂堂的,一点看不出太阳快落山。我疾步向太古里走去,今天晚上,我要去太古里逛逛。
成都最近几年,最火爆的商业区当推太古里为第一。这里是成都时尚文化的聚散地,潮流品牌的汇集区,打卡街拍的大本营。如果你是外地人,初来乍到,不知道去哪里体验成都省的繁华,那我可以郑重的向你推举去太古里逛逛,只有到过太古里,你才知道成都的繁华,成都的富裕,成都的悠闲。
51节的太古里像在举行盛大的节日庆典,数不清的时尚男女,老老少少,汇聚一堂。街区里面摩肩接踵,人来人往。自从疫情以来,我还没有看见过成都哪一个地方这么热闹。这个51,确实好,压抑好几年的成都市民的出游热情被完全点燃。似乎,今天晚上,全成都的人都出动了,都来太古里了。
我从纱帽街的入口,逛进太古里的腹地。迪奥专卖店,挂着各式价格昂贵的手提包;香奈儿专卖店飘出优雅的法国香水味;路易威登最霸道,独占一整个大庙屋,就像老成都的一个公馆被它完全占领,成为它的领地。而更热烈的是,成都人,外地人,中国人,外国人,在太古里里兴高采烈的游荡着,观赏着,交谈着,笑着,闹着。有的手挽着手,有的握一支冰激凌,过眼瘾的同时过嘴瘾。这个时候的太古里俨然变成游园会,男女老幼,全被吸引过来,哪怕看看店铺顶上的绚丽吊灯似乎都有趣味欢乐。太古里为成都的中心,成都的第五大道。
太古里靠东大街的出口处,是一个自发形成的街拍广场。长枪短炮的摄影师,自媒体,图片记者,闲逛游客,只要看见打扮时髦,长相出众的帅哥美女,马上上前拦住,咔咔咔,一阵闪光灯,留下倩影。我看见过好多次街拍,有的时髦女郎似乎就是专门打扮得妖妖娆娆来太古里让人拍照的。她们非常漂亮,非常亮眼,完全不输画报上的电影明星,甚至比电影明星还好看。我在韩国的时候,也逛过首尔江南,但老实说,韩国的漂亮小姐赶不上成都的这些辣妹。无论是穿着还是长相,韩国小姐好像都落后10年。我们的成都辣妹,即使到香港,纽约,巴黎也不会虚火。不要说韩国多么时尚,多么亮丽,到太古里去逛逛,韩国人自叹不如。
正当我流连在人间盛景,像进入现代版的清明上河图,韩熙载夜宴图,迎面突然走过来一个面黄肌瘦的少年。他穿着不合时宜的旧体恤,一条牛仔裤土得掉渣。脚上的运动鞋看不出是什么牌子,可能是根本没有品牌的杂牌货。头发不知道是哪个路边摊剪的,看起来参差不齐。我猛的一惊,好像从一个美梦中突然惊醒过来。他是成都人吗?看着不像,应该是四川农村来成都的初级蓉漂。看他的穿着气质,多半不是学生,更谈不上读过大学。我几乎想问出声:你为什么来太古里?你知道即使把你全身的行头换成钱都买不起路易威登的一个打火机吗?你看看前面街拍的靓女,要是你和她站在一起,简直暴殄天物!但我忍住,没有说话,农村少年和我对视一眼,匆匆别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摇摇头,想赶快忘记少年,重新回到我的繁华都市。我开始边走边搜寻那些打扮时尚,相貌俊美的潮流族。我觉得他们才代表成都,成都应该是像张靓颖那样的,不应该是像王宝强那样的!但我突然,眼睛又被扎一下。我看见一个穿得土里土气,素面朝天的姑娘。她眼神灰暗,面无笑容,走路的姿势非常难看。我只在电视里看见四川农村的乡坝才有这样的村姑,她不是应该抱着一个同样土里土气的婴儿,坐在林盘深处的一只矮凳子上剥胡豆吗?她怎么会出现在这寸土寸金,流光飞舞的太古里?突然之间,我好像出现某种幻觉,我生活在两个世界:一个是国王的紫金城堡,另一个是老农的绿草田埂。
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然后再次睁开眼睛,我开始浏览太古里人流如织的餐厅。前面一个店卖日式猪排饭,有精致的猪排套饭,搭配一碗罗宋汤;后面一个店叫桃园眷村,卖台式豆浆油条,据说价格昂贵。旁边还有一家星巴克,海妖塞壬笑眯眯的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仿佛哼着一首曼妙的歌曲:快来,我的水手们!我终于开心起来,这是成都,对的,这才是成都的市中心,迷人,繁华,热闹,精致,奢侈。
但我的眼睛似乎又被扎一下,两下,三下,四下!我看见一个提破口袋捡垃圾的老婆婆,佝偻着背,脸上爬满皱纹;我看见一个外卖小哥,工作服上全是油渍,在街头左顾右盼;我看见一个瘦骨嶙峋的小孩子,穿一件不合身的旧T恤,费力的蹬着一辆共享单车。啊?到底我看见的哪一个成都才是真正的成都?
我生出一种恐惧,我突然就害怕起来。捡垃圾的老婆婆会不会转身就变成一个巫婆;左顾右盼的外卖小哥会不会打一个响指,钻出一大堆外卖小哥,凶狠的瞪着我;骑共享单车的小孩子会不会突然生病死掉,他的妈妈无钱医治,抱着小孩子,绝望而怨恨。或者,在某一天晚上,他们都戴上面具,聚集在一个十字路口,手上拿着钢管和木棍。我忽然想起老成都的陈年旧事,长毛,义和团,红灯照,袍哥,舵爷,会道门,土匪,街娃儿。其实他们从没有远离我们,他们只是隐藏起来,在一番沉沉浮浮后,他们会再次和我们亲密接触,也许换个形式,也许连形式都没变,原封原样。
清末,社会动荡,清政府做最后一搏。四川总督岑春煊抓住石板滩的红灯照圣姑廖观音,据说要处以凌迟之刑。行刑那天,督院街围满前来看热闹的乡民,人人兴高采烈,因为都想看看凌迟之刑是怎么样的残酷和恐怖。据说,凌迟的时候,要先割下眉头上的头皮,把头皮搭下来遮住眼睛。然后用刀剜去双乳,再手,脚,面,胸,腹割99刀。众乡民,像看正月社戏一样,等待着。结果,廖观音虽然赤裸着上身被绑出来,却只是处以斩首之刑,并未如大众所愿的那样凌迟。大概当时已是清末,岑春煊到底有些顾虑,不敢太张扬,所以才仁慈一把。
历史的诡诞在于,我们很多时候分不清谁是正义,谁是邪恶。就好像我们不知道处死廖观音的四川总督正义,还是直扑总督府的廖观音更正义。很多时候,正邪善恶,往往一念之间。到底反抗秩序者光荣还是维护秩序者伟大?我迷失在太古里灯火辉煌的中心广场,那里冰激凌专卖店,一个蛋卷冰激凌50块钱。
我怀着一种暗淡的心情,慢慢踱步往回走。街上行人匆匆,51节就快结束,很多人会趁假期最后两天,出来到处逛逛。我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一步一移的走过一家幽深的餐馆。餐馆外面是一个黑漆漆的园子,店堂隐于园子深处。我看见一个妈妈牵着一个小男孩,正在走向园子的深处。他们没有流连园子的风景,但园子里的树木和盆花都在黑暗中摇曳。我想,他们一个转身,应该就可以进到餐馆的大堂,那里一定灯火通明。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坐在一张大餐桌前,等待他们的到来。他们进门的时候,应该会笑一下:我们来晚了,但今天的夜色真的很好。
2023年5月3日
创建时间:2023/5/39:36
标签:西贡女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在庆熙大学语学院上韩语班的时候,班上有个越南同学,年纪比我略大,看起来老成而优雅。越南同学叫娥,是个30岁左右的越南女人。据娥自己说她是来自越南某名牌大学的大学教师,老公在加拿大留学。娥的英语很好,达到自由交流的程度,看得出来,娥受过良好的教育。
我第一次看见娥,就知道她肯定是个外国人,虽然她也黄皮肤,黑头发。因为娥身上有一种中国人没有的气质,中国人散淡,随意,叽叽喳喳。但娥老成持重,目不斜视,似笑非笑,儒雅大方。特别她穿的一身淡黄色连衣裙看起来和中国的服装也有区别,像一套改良后的越式奥黛,充满异国风情。娥和我关系不错,我们常在课间聊上几句,虽然娥一句汉语也不会,但可以用刚学的韩语配合我蹩脚的英语简单聊聊我们的留学生活。
当我知道娥是越南人,我第一个想到的是越南女兵,恰好娥也是越南女人。我很想问问娥越南女兵是怎么回事,但看娥雅致的样子,又觉得有点冒犯。我的印象里,越南女兵就是一个光着身子从密林深处缓缓走出的越南美少女,脸上带着迷人的微笑。美国大兵全部看呆,然后出现某种自然的生理反应。正当大兵跑过去想一亲芳泽的时候,美少女突然抽出一把匕首,一刀割断美国大兵的脖子。这是我印象中的越南女人,越南女人似乎不应该是娥这样袅袅婷婷,温柔风雅的。
越南是一个我不敢轻视的国家,就凭和世界老大20年的战争,竟然立于不败之地,已经让人赞叹不已。当时,中国分裂为大陆和台湾,朝鲜半岛分裂为北韩和南韩,越南分裂为北越和南越。大家的境况几乎相同,走社会主义路线的政权由苏联支持,走资本主义路线的政权被美国力挺。但是,这三个分裂的亚洲国家,当时只有北越统一了南越。大陆和台湾,北韩和南韩都陷入长期的分裂和对抗中。我在想,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使北越的红色政权取得胜利,战胜吴庭艳,战胜武装到牙齿的美帝国。而为什么中国,朝鲜半岛就只能变成分庭抗礼,各自为政的两种对立政治体?
从娥身上我似乎找到答案。娥很喜欢听我借给她的一张港台金曲集,她觉得仿佛像仙乐一样。娥也给我听她从越南带来的越南CD,我听了感觉怪异,像我们中国的黄梅调,京戏一般,古老而没有丁点儿流行元素。但娥并不自卑,她觉得越南的音乐也很好,只是我不懂欣赏。娥请我们全班到她家去吃牛肉米粉,娥亲自下厨为我们做越南料理。席间,娥对我们的韩国老师说:我看见好几个韩国女孩都找到美国男朋友,在街上胯着脖子,亲密得很。但韩国女孩看见亚洲面孔,爱理不理,全然没有热情。韩国女人就这么喜欢美国男人吗?韩国老师听见,哑口无声。其实庆熙语学院也崇洋得很,拍一部宣传外国人在韩国百货公司品尝新上市草莓的电视画面,竟然不要中国学生参加,清一色的西洋高鼻子,黄头发老外。娥也看出韩国人的虚无,所以点一点韩国老师,老师不敢接招。
娥身上有一种很坚韧的东西,连绵不绝。但是,不要以为娥是个古怪刻板的灭绝师太,娥骨子里很温柔。娥告诉我她最喜欢听我借她CD里的三毛那首《橄榄树》。我觉得只有一个浪漫到骨子里,温柔到皮肤上,善良充盈到眼眸内的人才会发自内心的喜欢《橄榄树》。越南战争结束后,越南又攻入柬埔寨,不要以为这对柬埔寨人民造成伤害,事实可能恰恰相反。越南解放了在红色高棉恐怖统治下的柬埔寨,而且迅速退回越南。波尔布特的红色恐怖,超过一般人的想象,他到底是一个疯子还是挑战风车的唐吉诃德?越南是一个向往正义,但并不疯狂的理性社会主义国家。在这方面,无论是中国大陆,柬埔寨还是北韩都比不上。就好像娥在橘黄色的灯光下招待我们吃牛肉米粉的同时,打开电脑放《橄榄树》,仿佛一场浪漫的粉红色的梦。
我觉得这个世界会不会有一种共通的哲理,放到我这里行得通,放到你那里也行得通。就好像人性一样,全世界所有国家人民的人性其实都一样。统治者贪婪,老百姓愚昧,愤青怒吼,恶毒者的眼中始终藏着一把匕首。哪里不是地球,哪里不是人类,哪里不是在红尘中颠颠倒倒的芸芸众生。可不可以,把我的好经验,好成果,与你一起分享。就好像我把《橄榄树》借给娥听一样,她很喜欢,她很喜欢这些港台的流行音乐,不是吗?何必怀疑人类对美好和善良的共同向往。
我想象着,傍晚时分我漫步在环剑湖的湖边,湖边有一个小女孩拿着画架在画画。我驻足停步,看她在画什么。原来她画的是越南传统妇女,穿着奥黛,头上戴一顶黄色竹编斗笠。外国人很喜欢这些有传统越南意象的原创画,他们不时的会买一张,带回去,贴在客厅的墙壁上。我想请小女孩也给我画一张肖像,让我也穿一身奥黛,也戴一顶黄色大斗笠,风姿卓韵的和环剑湖来一场亲密邂逅。午后的风轻轻吹过,吹来一股混合茉莉花香味和新鲜法棍味道的越南气息。我想,这样的越南是可爱的。
我和娥坐在去庆州旅游的大巴上,我指着窗外车水马龙,霓虹飞转的韩国街道,问娥:越南也像这样吗?娥有一丝不自然,但她没有说话,其实我害怕她反问我一句:中国也像这样吗?那我真的就会语塞。我期盼哪一天,我和娥再一起坐旅游大巴去西贡的红教堂,一路上娥兴高采烈的问我:kevin,中国也像这样吗?我也不自然起来,但会开心的笑,因为我们的梦都已经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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