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秋正法师带着一个小尼子进来了。
法师头顶一顶灰色僧帽,长着一张斜耙子的大长脸,眼睛不大,露出来的额头锃亮,嘴巴宽阔,鼻子矮小,怎么看这五官都搭配不协调。
施主,你的早饭已经备好了。秋正扫了一眼杜姑娘,又从上到下打量她一番,眼睛停在肚子上片刻,才把目光移开。
多谢法师赏赐。杜姑娘福了福道。
不必客气!施主可是一个人?或者随身带了什么物什?我这庵里人多手杂,要是有什么需要我保管的尽管开口。秋正法师一本正经地说道。
法师,我就有个贴身丫头,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需要法师保管,多谢法师关心!杜姑娘说道。
秋正法师听杜姑娘这么说,板着脸带着小尼子就出去了。
冬雪推门进来了,手里抱着柴火。
小姐,这外面太冷了,我生点火取暖吧。她把柴火放到地上,看了一眼碗里的饭。
小姐,她们就给你吃这个?冬雪指着碗里的清汤粥水,说道。
别多事!杜姑娘道。
小姐,你这身子可是需要营养的,还带着孩子呢,都说是太子让咱们来这里的,太子怎么也不来看咱们?冬雪嘟着嘴,说道。
冬雪,你管住嘴巴,不许乱说话,知道吗?祸从口出。杜姑娘坐回到床边。
门外,窗边一个小尼子弯着腰跑远了。
宗政骞尧在自己的宅子里看着书,写着字,想不到,他还能写一手飘逸的毛笔字,真是有才不外露。
公子,外面有人求见,还带着礼物?千术道。
什么人?
说是英王的家丁。
不见,就说我不在,礼物让他们带回去。
可是,可是……我已经说你在了。千术一脸委屈的样子,瘪着嘴不知所措。
宗政骞尧瞪他一眼,道:以后记住了,什么人来,就说不知道主子在不在宅子里,要看看确认一下,懂吗?
嗯!千术听话地点着头。
宗政府外,地上一溜摆着三个木箱,箱子里是摆放整齐的一锭锭银子。
何六六朝走出来的宗政骞尧一揖,道:公子,这是我家主人的一点心意,还请你收下,我家主人说了,改日请你吃酒。
我不喜饮酒,这些东西你抬回去吧,改日,我亲自去府上道谢。宗政骞尧道。
何六六一听,哪有送的东西让拿回去的,便说道:公子要是执意不收,恐在下回府难以交差,我家主人肯定会为难于我,说我不会办事。
那是你家主人的事,管鲍之交——各为其主,你还是回吧。宗政骞尧冷冷道,他进了宅子,千术在后面把门关上了。
诶,诶,诶……榆木……脑袋。何六六在后面嘟囔了一句,朝家丁一摆手,箱子合上盖子,抬走了。
公子,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千术一脸贪婪的样子说道。
你懂什么?你连人家是什么人,什么目的都不知道,就收人家的银子,以后无论人家有什么事,你都要替人家卖命,懂了?宗政骞尧对千术耐心说道。
千术扒拉着自己的脑袋,似懂非懂的样子,站在原地琢磨着。
慕容潇潇在街上,装作瞎逛的样子,东看看,西瞧瞧,一会摸摸人家的木偶,一会又看看皮影戏,她转悠着就来到王记水果铺子前。
小姐,你喜欢哪样?伙计热情地问道。
给我……她仰头想着,眼睛朝屋里撇着。
伙计微笑着在等她的下文。
诶,你们家有没有新奇一点的水果?慕容潇潇边问边朝里走去。
小姐……小姐……伙计拦住她,道:我们家的果子都在这卖,里边没有。慕容潇潇被拦住了,她朝伙计眨眨眼,又抛了一个媚眼,道:我走累了,你去给我打碗水来。
伙计被她的媚眼搞的有点乱了心绪,听她这么说,赶紧转身进了屋。
慕容潇潇趁他进屋,抬脚朝后面走去,可是没等穿过堂屋,老板站在后面,她来不及躲闪,一下子撞到老板的大身板子上,满眼冒金星。
哦,这是哪里?
小姐,买东西在门外,你擅闯进来是怎么回事?老板沙哑的声音问道。
哦,对不起!对不起!我今天有点头晕,头晕……嘻嘻,刚才在那边也是,走错方向了,嘻嘻……她说着,手捂着脑门,装作难受的样子,转身朝外走去。
伙计端着装水的碗,出来,嘀咕道:诶,人呢?
别找了,走了,好好看着铺子。老板朝伙计喊道。
长公主在窗前朝外望着,宗政骞尧的影子出现在府内,她赶忙冲到镜子前,自己梳妆打扮一番,拿着一张朱红纸在嘴上认真地贴着,还对着镜子看了看。
长公主!宗政骞尧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来。
进来吧。长公主端坐在案子旁。
宗政骞尧轻轻地进了府内,朝长公主揖了一下,道:长公主,我上次放往北镜的鸽子飞回来了。
哦,可有什么所得?
宗政骞尧少卿答道:没有,这次什么都没收到,鸽子走空回来的。
长公主没说话。
长公主,看来驸马爷不想通过这种方式传书,可能他还有顾虑,怕……宗政骞尧斟酌着说道。
我知道了,无妨,你……最近可好?
宗政骞尧一愣,不是说驸马的事情吗?长公主怎么问起自己来了。
长公主,我一向还好,我在朝中任殿中侍御史。
这是件好事,做官就要好好做,多为朝廷出谋划策,想必你前程无量。
长公主说的极是。
帘子后面一阵窃笑,长公主怒道:谁在那?
秋菊和书文从帘子后闪出来。
你们两个在那偷偷摸摸的干什么?
长公主,我们没干什么,就是来送东西,看到公子在,我们就没进来,刚才书文咯吱我。秋菊说道。
长公主看那书文手里托着一件刚浣洗完的衣服,也就没说什么,摆摆手示意她们两个下去吧。
长公主,在下告退!宗政骞尧揖道。
宗政骞尧出了长公主的大殿,长公主看看四周没人,她紧走几步冲到窗户前,望着他的背影,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府门口,她长叹一声,慢慢转身,手里扯着胸前的衣襟,慢慢地走回自己的案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