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慕沉默了片刻,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白衣青年神色凝了凝,似乎是想到了令他十分痛恨的事情,好一会,才沉声道:“那时局面已经一发不可收拾,因为兄长你行事不知轻重,又伤了不少自己人,母亲无奈,只得接受李承山的建议,用血脉之法将你唤到身边,并同李承山等人,联手封印了你。”
“可偏偏这时,李承山和那些人还是想杀掉父亲,并且彻底封印你,母亲自然不同意&ash;&ash;彻底封印一个没有境界的婴儿,等于慢慢杀掉他,即便兄长你身怀神血。但她这时已经强弩之末,无力硬扛李承山等人。双方拉扯许久,最终达成一个共识。”
林清慕:“什么共识?”
“不杀父亲可以,但母亲必须立誓,要彻底压制父亲,封印父亲,并且保守秘密,不得轻易离开天都。至于兄长你&ash;&ash;”
白衣青年闭了闭眼:“母亲当时跪下来求李承山,李承山迟疑了很久,才没有彻底封印你,而是把你交给了母亲当时的一个好友,也就是秦芳云,让秦芳云将你带走,寄养在秦家,并且立誓会保你安危。”
说到这,白衣青年忽然安静了下来,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沉吟片刻,便低头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个五彩斑斓的小风车。
小风车做工精致,四周挂着金铃,轻轻一吹,便会旋转起来,发出悦耳的叮叮咚咚的响声。
看到这小风车,不知为何,林清慕心头莫名生出一股极为模糊却又熟悉的感觉。
他视线忍不住被吸引了过去。
接着,白衣青年就把小风车递到林清慕面前,轻声:“长老们说这是兄长你和我小时候最喜欢的小风车,有一对,母亲送你走的那晚,陪着你玩了一晚上的风车,你都很高兴。可是,等要送走你的时候,即便母亲把其中一只小风车塞到你手里,你也一直哭,一直哭,不想走。”
不知为何,在听白衣青年讲述之前那些事时,林清慕只觉得光怪陆离,像在听什么玄幻故事,可这时,白衣青年简简单单两句话,却莫名让他宛如身临其境。
此时,林清慕注视着眼前的风车,仿佛透过这个旋转的小风车看到了一张流着泪的漂亮女子面孔,很模糊,但又很真实。
他想看清一点,但瞬间,那张面孔又如同白雾一般,缓缓消散了。
林清慕薄唇不觉抿住。
最终,他的手动了,他轻轻接过了白衣青年手中的风车。
许久,他低声道:“你说的这个故事,前面的内容我无从求证。但刚刚你说的,我信了。”
白衣青年闻言,并未觉得失望,反而露出一丝欣慰的神情,淡淡笑了笑:“我不急,毕竟这些故事就算是我,第一次听说的时候也没有那么容易接受。更何况,我好歹还同母亲相处过几年。”
林清慕听到这,心头忽然一跳,他忍不住看向白衣青年:“她……母亲是个怎么样的人?”
白衣青年闻言,露出回忆的神色,他并没有在看向冰棺,而是看向前方的虚空,凝眸许久,方道:“很好,很强大,也很温柔。其实我从未看母亲在我面前流过泪,她在我面前一直都很完美。”
说完,白衣青年忽然抿唇,显然也是在隐忍情绪。
林清慕见状,心头触动,只觉得一阵怅然若失,却也没有再追问了。
毕竟,白衣青年刚刚说的内容,只有小风车的部分真真切切的触动到了他,其他部分,对于他便如雾里看花,一点真实的感觉都没有。
忽然,白衣青年问:“所以,兄长你觉得我应该报复李承山么?”
林清慕蓦然回神,这时,他沉吟片刻,方才缓缓道:“若你说的是真的,那你报复他,无可厚非。但&ash;&ash;”
“但什么?”
“玄策是无辜的,你为何要人剖他剑骨?”
白衣青年闻言,眸光微动:“因为他是李承山最好的一把刀,承天神剑就是天都也有所忌惮,不想办法让他离开李承山,我们很难报复剑宗。更何况,我只让人取了他剑骨,锁灵环不光锁住他修为,也锁住他神魂,以他那时的体质,反而可以保他不死。”
林清慕:?
“锁灵环是天都做的?”
白衣青年颔首,不过静了片刻,他又坦然道:“不过,对于李承山亲近的人,我并同情不起来,所以也没有刻意保全他。兄长你若因此怪我,我也不介意。”
白衣青年过于坦然,林清慕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
白衣青年大概是看出林清慕的犹豫,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转过头,看向冰棺内,道:“不说这些煞风景的话,来都来了,兄长你看看母亲吧。”
说着,白衣青年就往旁边一退,静静让出了位置。
林清慕呼吸微顿,沉默了一会,方才驱动轮椅上前。
冰棺内,寒气逼人,白发女子却眉目如画,丝毫看不出病态,但林清慕注视着她便能感受到她身上生机的一丝丝流逝。
林清慕的一颗心微微收紧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