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李雨游带着姚息做贼一般,鬼鬼祟祟地在隔壁公园找了把长凳坐下,姚息作为一个险些没命的人,此刻只全心全意地忧心他腿上那道再不去医院就会愈合的浅擦伤:你说这个不会留疤吧?
会,截肢吧,李雨游扫了一眼,手术之前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你怎么在这儿?还差点被车撞了。
姚息大概生下来嘴就是硬的:我是因为隔着车窗看见了你的脸,才没看到红绿灯。
两句话把李雨游说成了祸人之姿,但李雨游现在不想管这个:你先说你为什么在这儿。
还能为什么,从那个王八蛋家里跑路呗。
李雨游一时之间不知道该钦佩他的实力还是毅力:逃了这么久?
没有,姚息一脸淡定地回答,我刚出你家门,天还没黑就被抓回去了,这王八蛋倒也奇怪,回去后好像无事发生,只字未提,就跟往常一样,我看他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更气了,于是我又跑了,然后又被抓了,然后我又跑了......
七擒七纵,兵法里学过的。
那你现在准备去哪儿?
不知道,我这次出来没带什么钱,走到哪算哪,大不了死在路边,姚息愤愤不平,有本事他再把我的尸体带回去,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李雨游打探着姚息,又突然觉得自己从未真正摸清过姚息的内核。长久以来,他表现出的都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架势,凭借一张脸得过且过,过不下去了又想尽办法往别地蹿一蹿;而此时此刻崔鸣冶不知到底对他下了什么狠手,竟把他也逼出了一些狠戾之气。
大概上辈子俩人真是撬了对方棺材本,天生八字不合。不过说起来,他也有些羡慕姚息的个性——想什么做什么,来什么接什么,永远不会未雨绸缪。
李雨游虽然隐隐为姚息的后路有些担忧,但此刻他真正挂念的不是这个。于是在知晓对方近况后,他沉住呼吸,问了自己真正关心的事:我跟你说个事,你要跟我讲实话。
姚息倒很意外:什么事?你一副天要塌了的样子。
你上次给我的药丸,是从哪里得来的?
药丸?过了一段时间潦倒日子,姚息已经全然忘记了。
对,李雨游一脸正色,就是你让我去检测那个。
哦,那玩意儿啊,姚息终于回想起来,怎么,查出什么了吗?
你先告诉我是哪来的。
可惜李雨游天生不带震慑人的功能,就算自认为摆出了相当严肃的表情,姚息依然没当回事,支支吾吾不肯回答。逼得李雨游只能使出杀手锏,双手攀上姚息的肩,使劲晃着对方脑袋:你快告诉我,真的,很重要,你说呀。
他的胳膊不小心擦过姚息伤口,把对方疼得一哆嗦,终于在晃荡中服软:你停,我又不是不说,我从崔鸣冶那儿偷的!
李雨游震惊地松了双手:崔鸣冶?
对,我之前看他把一个小药丸小心放进柜子里,感觉高深莫测的,所以才偷了,想看看是什么东西,能不能抓他个把柄。
事情突然转向了李雨游未曾想过的方向,一时之间迟迟说不出话来。正当他大脑混沌一片时,姚息又开口了:不过也不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