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野臣微微皱眉,听到席惟的姓氏时眉峰皱的更紧,却又松开,笑了笑说:“是。我是冯野臣。席先生和小知是在学校认识的?”
席惟倚在那里,语气有点慵懒,靠倪知很近,肩膀几乎贴在倪知肩上:“我是小知的……学长。”
说到“学长”两个字,他笑了一下,问倪知,“小知,是不是?”
倪知虽然皱着眉,却没有因为他的靠近而表现出什么不舒服的情绪,甚至习以为常地将力度顺着席惟的肩膀压了过去,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时候,就已经靠在了席惟的身上。
他们很熟。
不只是关系。
甚至连身体都习惯了这样的距离。
冯野臣很难形容这一刻心里的感觉,他虽然早就预料到了,倪知在学校里绝对不会平静度过这四年,一定有很多的狂蜂浪蝶会跟在倪知的身后。
但……是不是太快了?
才一个学期而已,这个席惟,就已经明目张胆地登堂入室了?
而且席这个姓氏太特殊了,整个上郡,也只有那一家。
冯野臣看着英俊年轻,却又带着上位者姿态的席惟,第一次感觉到了危机感。
他的眼底永远都是野心勃勃,而席惟却那样的从容,那种从容,是时代处于高位者,才能有的一种放松。而他这样从下郡一点点打拼起来的人,永远无法做到。
恰好此刻,侍应生端着菜品上桌,冯野臣说:“不知道席先生也要来,我再加几个菜。”
席惟说:“不用,我就是恰好路过,看到小知,所以进来打个招呼。”
什么样的恰好,又是什么样的路过,才能看到餐厅最里面,坐在角落里的两个人?
他睁眼说瞎话,倪知夹了一筷子虾球,没有夹稳,滚了下来,滚过前襟,留下一道淡淡的芥末颜色。
冯野臣伸手去抽纸巾,席惟却已经快他一步,将纸巾抽出,却没有递给倪知,反倒自己替倪知擦了擦衣领:“这么不小心。”
而后又笑着和冯野臣说:“小知就是这样,吃饭不上心,没人看着他,自己吃块面包就算了&ash;&ash;唔,冯先生和小知从小认识,这些事不用我说,大概也一定知道吧?”
冯野臣定定看着席惟,席惟侧着身,替倪知擦拭的时候,半只手臂揽在倪知肩上,现在也没有放开,仍旧用这样占有一样的姿势,将倪知半个人都禁锢在怀中。
已经不是挑衅了。
是一种宣告。
宣告着怀中的人,是独属于他的胜利品,其他人,无论如何,都不能染指。
冯野臣眸色深下去,狗牌挂在颈中,被藏在了衣襟深处正贴着心脏的地方,冰冷如同利刃,分明清晰地提示着他,在自己未曾知晓的时刻,自己曾经看作弟弟的少年,已经有了更多的追随者。
“是,小知一直是这样。”冯野臣听到自己的声音,似乎带着笑,很漫不经心地说,“我和他一起长大,有段时间他粘我,天天跑来我家,我就变着花样给他做饭。”
席惟笑了一声,不知道是笑小时候的倪知可爱,还是笑冯野臣说这样的话,目的昭然若揭:“我和小知出国的时候住在一起,早上替他做饭,他就没吃,看来现在比以前更挑剔了。”
住在一起?
冯野臣终于有点维持不住面上的表情,转头问侍应生:“剩下的菜怎么还没上?”
侍应生连忙道:“这就去催。”
那边,席惟百无聊赖地转头对着倪知挑了挑眉。
这样的表情,长得丑一点都算挤眉弄眼,可他长得英俊,做起来并不讨人厌。
倪知面无表情,用手肘撞了他一下。
席惟故意低低地闷哼一声,往倪知身上倒:“受伤了。”
被倪知无情地推开。
对面的冯野臣看着他们两个的小动作,神情冷然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水在杯中久了,放得有些久了,沿着口腔落入胃中,忍不住地齿冷。
一顿饭下来,冯野臣都没怎么开口,席惟也没吃东西,一直在替倪知剥虾挑鱼刺。吃完饭,三人一起走到餐厅门口,冯野臣说:“我送你回去。”
席惟却说:“我送小知吧。”
冯野臣看他一眼,似乎想说点什么,却又顿住,到底只说:“那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