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出话剧,背景定在了架空的年代,服装道具力求华丽,风格杂糅,硕大的裙摆,无数的蕾丝绸缎,硕大的宝石水晶穿插其间点缀,演员穿在身上的时候,就像是行走的衣服架子一样&ash;&ash;
不是说演员身材好,而是说演员整个人都被淹没在布料了里面了。
这种繁复到了极点的造型,也导致了这些服装很难进行清洗。
这就意味着……
味道不太好闻。
尤其昨天下了雨,阴雨天气,闷在房间里堆叠的服装。
刚刚倪知推开另一间专门放服装的房间,就沉默了。
简直是灾难。
倪知听觉灵,嗅觉也不逊色,在直接走人和关上门再走之间纠结了一下,到底还是责任心占了上风,于是指使着温凌把衣服给抱了出来。
至于为什么指使温凌,当然是因为刚刚身边只有他一个人。
总不能自己抱吧?
倪知丝毫不觉得使唤别人有什么问题,恰好温凌也不觉得有,所以两个人一拍即合,倪知负责监工,温凌负责挂衣服。
天台上风很大,但并不冷,在日光下称得上是温柔,五光十色的布料被挂在空中,风吹过时便高高地蓬起,似是一朵朵硕大的鲜花,在日光和云层的共同作用下,徐徐地盛放开来。
遍布整个校园的紫荆花树本该花期已经走到了尽头,却又在一场大雨后重焕生机,如同穷途末路时的荼蘼,一夜之间,淡紫色的花朵堆叠在枝头,仿佛骄矜的云翳,打着卷挂在了澄碧的天幕下,美似最终的美梦。
倪知抬起手来,慢慢地捋平裙摆上的折痕,袖口向下矜持地滑落,露出很小的一截手腕,连同腕上的一线红痕,雪白血红,刺眼却又艳丽,像是什么受过伤的植物,在伤痕里,开出更盛的花朵。
温凌视线划过来,抱着衣服忽然出了神。
倪知看他一眼,他这才心不在焉地问:“刚刚顾霜纯那么挑衅,你怎么不骂他?”
倪知很随意地打字:“我是哑巴。”
……倪知表现得太淡定,太自然了,让人总是会下意识忽略他并不能像正常人一样开口说话。
温凌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道歉:“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关系。”倪知被太阳晒得有点懒洋洋的,“我知道你不是顾霜纯派来的。”
温凌忍不住笑了:“那你下次想骂他什么就打字告诉我,我可以当你的嘴替。”
其实是真没什么好说的。
顾霜纯真的太无聊了。
攻击方式无聊,说的话无聊,连气急败坏的样子都一点意思没有。
倪知闭着眼睛都能猜得出他想干什么,就像是坐在讲台上方的监考老师,所有想要作弊人的小动作都尽收眼底,实在是很难提得起兴趣。
但温凌不赞同:“蚊子一直飞也很烦啊。”
倪知笑了一下:“也不能把他拍死吧?”
温凌忽然说:“刚刚司一那么生气,我还以为他真会把顾霜纯掐死。小知,他这么为你出头,是不是喜欢你?”
司一?
感觉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
倪知很诚实地回答:“没注意,不感兴趣。”
好无情的七个字。
温凌默默地替司一点了根蜡烛,忽然听到一声闷响,像是什么掉在地上的声音。
温凌下意识转头看去,就见天台门口,司一正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只匣子,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但匣子看起来就极为精致,无论里面是什么东西,都必定价格不菲。
这么宝贝的东西失手摔在了地上?
唔……从司一站的那个角度,刚好能看到倪知打出来的字。
再看司一的表情,五官绷得很紧,猛地一看好像是平日里冷峻的面无表情,可仔细去看,他的唇角微微向下,连带着腮边的肌肉都微微颤抖,明显是在努力克制情绪。
……
想想刚刚那不带一点情绪的七个字,连温凌都有点同情他了。
可事情就是这样,做错了事,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弥补的。
温凌在心里吹了个口哨,认真地替倪知把剩下的衣服都挂了起来:“还有什么要我帮忙的?”